2010年12月23日 星期四

楚米的幫腔


‘Sensuality has been known to overcome even the most rational of buildings. Architecture is the ultimate erotic act. Carry it to excess and it will reveal both the traces of reason and the sensual experience of space. Simultaneously.

Bernard Tschumi 
Advertisement (Decay), 1977

2010年12月12日 星期日


得練習一隻眼睜, 一隻眼閉, 因為鏡頭外的人生比較真實
也比較美好
也因為, 在睜眼閉眼的那段距離內, 存在一種恩惠
不是得過且過, 而是比包容更大的東西
這東西似乎是以高姿態的方式存在者的

tea

在Shorditch遇到的不知名藝術家
喝茶, 等人來

2010年12月10日 星期五

波斯金鑲飯

波斯金鑲飯
[慶賀]大同電鍋50週年--走出台灣, 大同電鍋也能做中亞料理


大同電鍋對每個異鄉遊子來說有著很特別的情感. 在倫敦讀書的那年曾吃到宿舍室友煮的各國好料, 包括奈及利亞的秋葵燉牛肚, 羅馬尼亞的辣椒鮪魚, 希臘千層烤茄子...等等, 但其中最令我念念不忘的是一道來自波斯家常菜--番紅花雞肉飯 (Tah Cheen)

波斯, 也就是今日的伊朗, 地處中亞, 盛產美味稀有的番紅花. 番紅花有「香料之后」之稱, 與松露, 鵝肝, 魚子醬並列世界珍貴食材. 若以重量計算, 番紅花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香料. 但之所以能成為伊朗人的國民食材的原因就在於, 番紅花在料理中不需浪擲, 只要 '幾根'份量就能夠做出香氣逼人的佳餚. 一般我們熟知西班牙人用番紅花來做出赫赫有名的海鮮飯, 法國人拿它來做馬賽魚湯, 在此就不多著墨.

我要做的創意料理靈感來自番紅花雞肉飯. 伊朗人通常用淺深度的平底鍋來做道菜, 為要吃是它的鍋巴. 但我想呈現的效果是顆顆分明, 鬆鬆香香的米飯. 用大同電鍋能輕而易舉的完成, 因為電鍋比平底鍋容易控制火侯, 悶煮的功力也更為完整, 可把番紅花的香氣與米飯完整的彌封起來.

首先, 要準備的材料有:

1顆拳頭大的洋蔥--切絲備用
2杯半印度香米 (basmati  rice)
4-6片雞胸肉-切片, 鹽巴少許醃好
2顆蛋黃
8湯匙原味優格
半茶匙番紅花 (泡於2湯匙熱開水中)
適量鹽, 胡椒與蜂蜜
1條義大利青瓜
少許香菜及石榴 (可依個人喜好取捨)
作法:

取一大碗, 將優格, 蛋黃混合加上少許鹽及胡椒, 攪拌好備用

一匙沙拉油中火加熱, 倒下洋蔥炒至成金黃色後轉至大火然後倒入雞肉快炒. 
雞肉表面微焦黃後, 迅速盛盤, 一旁備用
把泡在熱水中的番紅花(我只用了約5根2公分長的番紅花)加到剛才優格和蛋的混合物中, 
馬上就使整碗材料變金黃色 
接下來把大同電鍋的內鍋的底層與週圍塗上一層奶油, 先放一層剛才伴好的優格混合
接下來放飯. 傳統的作法是將印度香米用熱水浸泡兩個小時, 再入鍋與其他材料一起煮, 
如果是忙綠的上班族, 時間不夠的話, 可像我一樣, 先用大同電鍋把米煮到半熟, 可以加一些番紅花水, 使米飯也成令人胃口大開的金黃色.  
接下來把飯放進底層上了優格的內鍋中, 鋪平. 然後放入炒好的雞肉洋蔥, 也是鋪平.
 雞肉上再淋優格混合, 並重複上述動作: 放飯, 放雞肉洋蔥, 再放優格混合.

在每個過程中的重點是不斷用湯匙背後拍打, 壓緊每層食材, 讓空氣排出, 飯才會緊實.
注意材料用盡的比例, 控制到最後一層用飯'封頂' 然後淋上最後一點優格就可以開始煮了.
外鍋放2碗水, 接下來就是按下開關等待大概1個鐘頭. 為了確保飯的外層不要過焦, 
半個小時後先跳至保溫, 然後過10-15分鐘後再按炊飯, 並再繼續煮20分鐘便可取出.
煮好的飯, 金黃色更甚之前. 耀眼奪目令人胃口大開! 
番紅花特殊的香氣從電鍋蓋掀起的瞬間就讓整間家香氣四溢
用刀子輕輕的把飯鍋邊緣輕輕刮開
然後拿一大盤, 準備倒扣.
究竟大同電鍋能不能作出伊朗的家鄉菜呢?
一切順利! 我還記得伊朗同學煮這道菜的時候也是最緊張倒扣的這個步驟, 
不過烹飪最忌成敗觀念. 只要是認真準備, 抱持泰然的態度, 都不會是失敗的料理.
完成! 最後裝飾一點冰箱拿出的石榴和香菜, 增添視覺效果
關於配菜, 我準備的是中亞風味濃厚的義大利青瓜, 蜂蜜優格以及烤核桃.
在等飯煮熟的時候, 把義大利青瓜切成0.5立方大小. 然後中火炒約3分鐘就行了. 
義大利青瓜和小黃瓜不同, 不會出水, 而且更為香甜.
 
金色的番紅花飯, 入味香嫩的雞肉與甜冰的石榴, 在嘴裡香鬆散開
秋冬這時來一杯薄荷茶, 吃點蜂蜜優格. 無論是輕鬆的午餐約會或是正式的晚餐宴客, 
這道古老的家常波斯料理都會讓人不斷回味.

Photo taken by: Ernie Lew and Chris Yang

2010年11月23日 星期二

Shall we?


‘To live is to pass from one space to another, while doing your very best not to bump yourself’
 --Georges Perec, Species of Spaces, 1974

縮不回



稿債, 沒人來追但自己心虛的要命
跳方格舞的搭檔是假想敵 象龜先生
要旋轉的時候他仍慢一個半拍進來
無法湊合, 欺哄也不行
對象錯了什麼曲也成不了調

在絕對的黑暗中擺好自己的姿態
沒有人看見的時候, 心靈誠實

可 愛

Francesca Woodman. Yet, Another Leaden Sky, Rome, 1977-1978

2010年11月3日 星期三

缺乏



我們所缺乏的不是風格, 也不是手指的熟練度與拉琴弓的天份. 我們有大型的管絃樂團, 豐富色彩的調色盤與各種資源. 我們或許擁有過去從未有的詭詐巧計. 不, 我們缺乏的是固有的原則, 事物的靈魂以及主體的真正理念. 我們勤做筆記, 到處旅行: 空虛! 空虛!

我們成為學者, 考古學家, 歷史學家, 醫生, 補鞋匠與有品味的人. 這些能給我們什麼好處?我們的情感, 活力與熱情又在哪裡? 該從何處啟程? 又該前往何處? 我們精於吸允, 我們經常舌吻, 我們彼此愛撫的時間長達幾小時: 然而--該辦的正事! 射精, 生小孩!

--福樓拜
Flaubert, G. 1979a. Flaubert in Egypt. Trans. and ed. E Steegmuller. Chicago
Photo: Chris Yang

2010年10月25日 星期一

man on wire




Philippe Petit: Life should be lived on the edge of life. You have to exercise rebellion: to refuse to tape yourself to rules, to refuse your own success, to refuse to repeat yourself, to see every day, every year, every idea as a true challenge - and then you are going to live your life on a tightrope. 


走鋼索的人. 菲力普帕蒂 1974年征服了紐約的, 不復存在的雙子星大廈. 好像被什麼人用線綁的好好的, 在1350英呎的高空鋼索上散步了45分鐘. 菲力普一旦上了鋼索, 就像帶者一副專注的面具. 優美的抽離他在這個世界上的角色. 這件事情的殘酷面是--人必須把自己放在如此極端的生死邊緣才能真正抽離自己, 忘卻一切. 更惱人的是, 即便如此, 那樣的意識真空和心靈解脫也只是45分鐘而已. 


他最後被警察拘提的時候, 記者圍繞著他, 一直問一個很'美國'的問題--為什麼? 他驚訝地感嘆道, 我做了如此美麗動人的事情, 其他的人類卻只關心我的動機. 為什麼? 這也許就像女高音征服了魔笛中高音F後, 觀眾來問 '為什麼' 或是王健民投出180公里的高速球後, 球迷來問 '為什麼'...


現在的他61歲. 菲力普似乎沒有不興奮的時候, 就算是電影的尾聲, 他用他一貫快速的語氣說: 人生該是邊緣化的人生. 你得練習反抗: 拒絕活在教條底下, 拒絕成功, 拒絕重覆日覆一日的你, 把每一天, 每一年, 每個想法都看做挑戰--然後你立足於緊固繩子之上的人生便是安穩. 


movie trailer is from here
quote is from here



2010年10月16日 星期六

Anton Garcia-Abril & Ensamble Studio - Balancing Act




跨過稍嫌做作的雙年展影片後 (妹島出來乘eco車徜徉), 迎接眾人的是 Anton Garcia-Abril & Ensamble Studio的作品Balancing Act. 巨大的I型柱狀物疊起在另一根上, 左上方的石頭似乎加諸壓迫, 右方卻又好像只靠著彈簧撐起. 給人不勝負荷的壓力. 很有震撼感的作品.

展覽: 威尼斯雙年展
展場: 軍火庫 Arsenale
時間: 2010/10/11

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雲端


建築師原來的想法應該是讓人有置身雲霧中的神仙感, 不過怎麼樣看都比較像三溫暖的蒸氣室. 建築師設計把空間分成上, 中, 下三層:

上層: 37度C/ 60% RH (熱, 乾)
中層: 也就是雲層: 25度C/ 100% RH (暖, 濕)
底層: 18度C/ 40% RH (涼, 乾)

RH是什麼我還沒研究出來. 
以村上春樹的語氣, 應該會說 "雲這回事, 果然還是希望會有飄在半空像棉花團那樣的呀"

Photo by Chris Yang
Project: Cloudscape by Transsolar & Tetsuo kondo Architects 
Place/地點: La Biennale, Venice 2010 威尼斯雙年展

2010年9月28日 星期二

扁平的藝術--村上隆的Superflat


村上隆: 「我的方式是要建立一個華德˙迪斯耐的風格。...我認為那是真的藝術。有些人質疑他是不是藝術家。我認為他的觀念更甚於杜象,很hardcore。因為他抓到了人們的慾望。」

Midori Matsui: 「日本的強迫式現代化---自十九世紀末以來快速地引進西方科技---造成了日本高級文化的扭曲發展,它與西方藝術史或是當下大眾生活的現實都沒有什麼關聯。同樣的,1945年後的藝術發展不當地吸收西方的觀念和技術,發展高峰到了觀念藝術盛行時,偏執地忽略了物體製作的面向。在高級藝術的錯誤的合法性裡,長久以來裝飾和矯飾風格的繪畫傳統就被認為是微不足道的了。」

摘自這裡

2010年9月26日 星期日

中式義大利麵


冰箱空了, 剩下青岡菜, 番茄, 大蒜, 扮炒水管型義大利麵. 還有翻箱倒櫃出來的羊肉, 
於是揉成丸子, 飽餐一頓

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

面對文革時期的老舍

中央電視台老舍紀錄片ep.4

1966年春天(死亡在八月)
"我們這些老人, 不必在為我們的行為道歉, 我們能做的就是解釋我們為什麼會這樣. 為那些尋找未來的年輕人揚手送行"

2010年9月14日 星期二

江畔詩歌勿歇, 海上徐風不息



江畔詩歌勿歇, 海上徐風不息
上海外灘美術館 (Shanghai Rockbund Museum)

文/楊思勤
原載於TA台灣建築報導雜誌社180期 (2010九月號)

去上海。看新也看舊。新的看整整等了一百年的上海萬國博覽會,看砌磚平整的外灘堤,賞人文,品咖啡,逛當代畫廊,精品名店。舊的看穿梭在這些新玩意中的老靈魂。看歲月榮華沉澱下來的路邊藤椅,聽塵囂邊上溜答的自行車。看揮金霍土,霞光燦爛。

上海,像永不謝幕的金大班。不愁年歲衰老,不憂亂世離合。上海外灘的燈火不墜。現在, 從堤邊的整建將一路西進。今年第一個亮點就是剛開幕的外灘美術館。她與世博同在五月登場亮相,將成為上海重要的現代藝術據點。上海外灘美術館前身為英國皇家亞洲文會博物院,也稱作上海博物院,是中國最早建立的現代博物館之一,成立於1874年的英國租界。

中國租界的歷史始於天津。1842年滿清政府與英國政府簽訂南京條約,同意開放廣州,福州,廈門,寧波與上海港口。准許英國商人在此五口通商口岸居住與貿易。英軍可派駐領事官進駐。隔年10月,中英兩國政府又簽訂五口通商善後條款(虎門條約)同意英人得在五口議定界址內,租賃房屋,或租地自建以為居住。1845年11月,上海道台宮慕久公佈上海土地章程23款,劃定了租界界址: 南至洋涇浜(今延安東路),北至李家場(今北平東路),東至黃浦江,西至界路(今河南中路, 1846年確認)。面積約830畝[1]。上海第一個租界—英租界正式出現。由上述可見,黃浦江和蘇州河交匯處的半島是租界的起源,也是上海外灘的起源。英國政府於1849年就在此設置領事館。早期的租界實行華洋分隔政策。1853年太平天國佔領南京。大批中國難民湧進租界。1854年七月上海英法美租界聯合組織了一個獨立的市政機構--上海工部局。警察武裝與治外法權建立。從此不受中國政府管轄與法律限制。此後,在上海形成了2個租界與中國地方政府分割管理的局面:今上海市黃浦、靜安以及虹口、楊浦四個區主要是英美租界,盧灣、徐匯兩區則是上海法租界(Wikipedia, 2010)。

今日我們所看到的美術館建於1932年,由英國建築師George Wilson設計,呈現典雅的裝置藝術風格。美術館位於外灘吳淞路後面的虎丘路上。鄰近基督教女青年會,真光大樓,協進大樓,圓明園公寓等歷史建築。當年建築師在處理設計形式上時融合了中國傳統的裝飾與風格,1925年的原始設計稿仍保存在上海檔案館裡。這讓2007年接手上海外灘美術館修建工作的建築師大衛奇普菲爾德(David Chipperfield)有了完整的參考依據。奇普菲爾德主要設計理念在於保留與延續建築物的歲月經典與氣勢。唯一被完整保護下來的牆面只有虎丘路入口的立面。虎丘路的外牆被仔細地清理與復繕,不取巧,不誇張地呈現老建築的尊嚴與風格。建築師相當斟酌外部的修飾以保存老立面的紋理結構。這幢大樓在1970年代也進駐過不少用戶,因此留下不同時代的痕跡,比如銅制的大門就是青島銀行時期所留下的。水磨石地板的用料雖與現今相差無幾,但樓內的分割凌亂無序,有些破損已難以修復,只有到宜興燒同樣的磚(厲振羽 2010)。變身後的美術館內部也裝置了現代恆溫恆溼控制系統,滅火與安全監控設備。硬體方面也新增加了專業的照明,音響,電腦網絡與多媒體放映配備以滿足國內外當代藝術展覽和日趨多元的活動需求。

奇普菲爾德對博物館案件並不陌生。除了2007年得到英國皇家協會史特靈建築獎(RIBA Stirling Prize)的作品—德國Marbach現代文學博物館以外,2009年重新開放的柏林新博物館也是一項令人難忘的作品。柏林新博物館(Neues Museum Berlin)原本建於1851年,但在二戰中慘遭密集轟炸嚴重損毀。奇普菲爾德於1997年接手修繕的工作。主要的整建訴求也是恢復原本建築歷史風貌。全案謹守「威尼斯憲章」[i]保護及傳承人類歷史文化遺產的精神並且尊重歷史上各個時期的貢獻,將文化資產完整的真實性傳給下一代。這項工程大大考驗了奇普菲爾德保存空間脈絡的功力以及互置重組建築實體的手法。當然,身為一個現代主義建築師,奇普菲爾德不願一昧修復,在運用新元素及增建新區塊的時候講求呼應而不是模仿或拷貝舊時的建築與設計。奇普菲爾德在柏林新博物館的經驗清楚地應用在外灘美術館上。歷史建築不但是還原文明本身,更是珍貴的歷史見證物。秉持著這項精神,奇普菲爾德將繼續完成週邊其他11座歷史建築。

上海外灘美術館館身成細長長方體。保存西面虎丘路立面的同時,奇普菲爾德向東擴建新區塊, 做了一個頂樓為露天陽台的東立面,結構與高度上對稱西面虎丘路的立面。從美術館北面的廣場向南看,東西兩邊不同的建築材料,比例以及風格, 則形成了對比。

為要滿足各類型現代藝術展覽的需求,在展場空間使用上,建築師創造出靈活的樓層變化。可以依據不同展覽訴求進行空間,配置與樓層的重新劃分。就室內空間配置方面來說,建築師其實沒有太大的選擇。當代的策展人或美術館/博物館對於展覽場地的訴求幾乎一成不變地都是偏好照明很好的白色空間。因為那提供了一個最簡單,寧靜的背景效果,也最能迎合各種美術展品需求的空間。Chipperfield雖然保存與修舊了一些原始的元素(如一樓大廳與樓梯間的牆面與地板) ,但在真正的展覽空間中仍然跳脫不出白色盒子(a white box)的概念。簡單來說,上海外灘美術館的內部空間是一個當代盛行,慣見又不會出錯的設計。現代性的白色基調與布置少量黑鋼或木質家具(厲振羽 2010) 簡潔優雅。最高的三層空間被建築師打通連通起來。屋頂天窗引進自然光的咖啡廳與露天陽台是一個可愛的驚喜。

上海外灘美術館與週邊十棟[i]具有歷史性的建築座落於一區名為「洛克外灘源」的都市更新規劃地,由百仕達與洛克斐勒集團共同集資開發。去年七月,上海官方將北起南蘇州路,南至北京東路, 西至虎丘路,東至圓明園路的範圍正式命名為「洛克外灘源」。改建工程包括修復優秀歷史建築,並同時引入新的國際級建築及公共建設。佔地9萬4千平方米。不過「洛克外灘源」的地理認定引起部分質疑聲浪。首先,被上海城市起源的「外灘源」早已確立,也就是我們在上文提及過的外灘起源—位於黃浦江與蘇州河交匯處,東起黃江, 西至四川中路, 北達蘇州河的地區。總佔地約16.4萬平方米。從「外灘源」中細分出來的「洛克外灘源」,可能形成「源中源」之混淆,進而影響大眾對於外灘源完整的認知。冠上洛克(洛克斐勒)二字的商業行為也令人擔憂是否將矮化外灘源本身的歷史與地理價值。無論如何,「外灘源」身為19世紀末西方文化踏入中國的登陸地點今日搖身一變成為上海別具風貌與潛力的都市更新區塊。

除了已經落成的外灘美術館以外,洛克外灘源還將進駐知名的半島酒店、時尚旗艦店(上海米蘭中心—義大利頂級品牌的聚集地)、公園、濱水休憩區、電影院、文化場所與民宅,形成多功能的綜合商圈。奇普菲爾德在洛克外灘源所負責整建的11座歷史建築將會在2013年完成。預計今年底將修繕好所有建築體的外牆。

位處江畔,水景配上豐沛的歷史文化,眺望浦東的商業實力加上穩固的觀光實力,外灘源改造開發區無疑是上海市的重點改造項目。相較於熱鬧非凡的世博會,建議讀者不妨也將腳步移至嬌媚的外灘。

張愛玲說上海有一種奇異的智慧。那種以傳奇和奢華為原料所打造出來的華美悲涼,是上海令人永難忘懷的印記(2009符立中)。 外灘源在未來的三年將如何變化,是否能在商業的競爭角力下仍顯迷人姿態?是否能在快速的都市更新下仍保有時代韻味?這些問題有待聰明的上海人一一擺平。

Bibliography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August 10 2004). FL: Wikimedia Foundation, Inc. Retrieved June 18, 2010, from http://zh.wikipedia.org/zh/上海市

厲振羽 (2010): 外灘有了新的當代美術館 《農民達·芬奇》5月打頭陣 2010年6月18日。取自http://culture.people.com.cn/BIG5/22219/11166225.html

符立中 (2009): 上海神話--張愛玲與白先勇圖鑑。台北市: 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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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全名為《保護文物建築及歷史地段的國際憲章 (The Venice Charter for the Conservation and Restoration of Monuments and Sites)》。1964年 5 月 31日,從事歷史文物建築工作的建築師和技術人員國際會議第二次會議在威尼斯通過的決議,故簡稱「威尼斯憲章」。憲章肯定了歷史文物建築的重要價值和作用,是人類的共同遺產,當妥善保護修復 (準建築人手札, 2009)。
[ii] 包括光陸大樓, 真光廣學大樓, 中實銀行大樓, 美豐洋行, 安培洋行, 圓明園公寓, 女青年會大樓, 哈密大樓, 協進大樓與藍心大樓.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發表作品-努維爾:紅色狂想曲 - 建築師雜誌2010年9月號




文/楊思勤
圖/楊思勤 廖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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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後勞作課用的那些繽紛的玻璃紙嗎? 記得把玻璃紙貼在眼前看世界變化成藍色,綠色,黃色的瞬間嗎?位於倫敦肯辛頓花園裡的蛇型藝廊(Serpentine Gallery)今年呈現的夏季展館呈現的就是從紅色玻璃紙後看到的奇幻世界。到今年為止,蛇型藝廊的營運團隊已經完成了11 位國際建築師及其合作團隊的夏季展館,每年吸引25 萬人次的遊客量。今年蛇型藝廊邁入第10 個年頭, 請來曾在13 個國家完成超過40 件作品, 同時也是2008 年普利滋克獎得主努維爾(Jean Nouvel)建造夏季展館。 七月十日已正式揭幕,將於十月十七日閉館。

讓.努維爾
努維爾1945 年生於法國西南部加龍省的菲梅勒, 畢業於法國國立巴黎高等美術學院。1967 年至1970 年他擔任保羅。維希留的助理工作. 1980 年他創立了巴黎建築雙年展. 1981 年努維爾贏得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的設計比賽,於1987 年落成。是努維爾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代表作,也讓他在世界建築建築史上寫下燦爛的一頁。該中心南邊牆上安上伊斯蘭風味的幾何圖案花格窗。上面設置了像是相機鏡頭的光圈,能透過外光電效應,隨外部陽光打開或關閉,用以調節室內光線亮度進而變化空間的層次感. 努維爾近期的作品包括哥本哈根音樂廳(Copenhagen Concert Hall)以及巴黎凱布朗利博物館(Musée du Quai Branly)。

努維爾今年的作品紅的很徹底。紅色的PU 地板,紅色的咖啡廳,紅色的吧台,紅色的桌椅,紅色的窗簾與遮陽棚,紅色的玻璃,紅色的乒乓球桌。每一樣都和周邊的翠綠草地形成對比。強烈的挑戰人們的視覺。為什麼選擇紅色? 紅色是倫敦的顏色—舉凡公車、郵筒、電話亭、女王的士兵…等等。但用紅色的最主要原因— 努維爾說那是因為太陽。‘當夏日艷陽閃爍眼前,就在眨眼的瞬間,世界溶化在一片紅色之中。’ ‘我想抓住那個瞬間’ 努維爾這麼說。

努維爾的夏日展館由幾個簡單的結構組成。一些ㄇ字型鋼架,上面安置可伸縮遮陽/遮雨棚。一個長方體構造的摩登涼亭,一面高達12 公尺的傾斜紅牆。令人不安的斜度增加了幾分緊張感與戲劇化的成分。努維爾形容這面牆像是一付巨大的太陽眼鏡,是一個可以過濾陽光指揮光線的‘陽光機器’ 。採用輕型材料與金屬懸臂的結構也是努維爾這次設計的重點。靈活的室內/室外空間由玻璃, 聚碳酸酯以及紡織品組成。不過看久了以後,聰明的眼睛會告訴你這些不都只是紅色. 例如飄揚的窗簾其實偏橘紅色, 傾斜的牆面透著夕陽閃爍著橙黃色,遮陽棚下是淺褐色,鏤空的窗格是透明的,樹葉反射的陽光則是燦爛金色。

同樣是公園,同樣是紅色金屬構造,努維爾這次的作品不禁令人想起解構大師伯納楚米(Bernard Tschum) 在1993 年為巴黎北部的拉維雷特公園(Parc de la Villette)裡面所設置的節點元素。楚米放了35 個他稱為follies 的紅色微建築。 在公園中每隔120 公尺就出現一座。每個follies 都是以邊長10 公尺x10 公尺x10 公尺的立方體構成。以重複性的手法,使公園具有明確性的記號,產生辨認的認同感i。

努維爾的作品並不是楚米式的全紅鋼構,功能也比follies 要完備太多。努維爾利用不同材質呈現出不同的紅色效果。展館有些紅色表面有的反射, 有的閃爍,有的透光。紅玻璃過濾出溫暖的意象,紅色鏡面折射出耀眼紅光。努維爾想要捕捉訪者的情緒,讓人們可以在這裡曬曬自己的身體與心靈. 溫暖的遮陽棚下,傾斜的紅牆旁和暖烘烘的摩登涼亭成為一個個溫暖令人愉悅的小空間. “我沒有職業術語” 努維爾在開幕時這麼說(Garratt, 2010) 。對他來說, 建造建築如同找尋完整拼圖中少的那一塊。每項建築應該都是周邊環境中所缺少的東西. 動土之前,努維爾花時間在海德公園散步觀察倫敦人怎麼使用這片公園。 許多人來這裡運動, 遊戲。也因為如此,努維爾在他的建築中體現了 ‘愛玩’ 的情感張力。‘他說: 烘培情緒與製造驚喜是很刺激的!…我希望大家會喜歡這裡’。

蛇型畫廊的夏季展館雖為臨時性,可是這小小300 平方米的草地總能在建築師的巧手下精采變身。 提供大眾公共空間,咖啡館並定期舉辦論壇,講座及晚會。努維爾認為,對建築師來說,建造一個不用負責任的建築乃人生一大樂事 (Glancey,2010). 的確,三個月的壽命的戶外展館(除了基本的維安措施以及樹木保護)不用擔心太多平常建築師必須考慮的問題—從大環境城市規劃的設限, 建材的耐久性,到基地地質,甚至小到廁所與空調的安排都不需細想。 難怪努維爾開心地說這是一個在渡假的建築(Glancey, 2010)! 這一句說的輕鬆莞爾,卻也再次彰顯建築師不只是藝術家。 設計只是建築的一小部分,箇中的繁瑣細節與思考不是困難二字可以形容。努維爾利用簡單的線條與顏色分配, 豎立起隱形的牆與分界. 雖是一整個開放的空間, 卻巧妙地達到空間分割的效果.

另外一項暫時性建築的特點是曇花一現的美好。 因為知道夏季展管最終會被摘除,‘曾經擁有’ 比起 ‘天長地久’更令人憐惜。這層 ‘脆弱感’ 與遺憾會加深人與藝術間的感情。誠如2001 年來到蛇型藝廊搭建夏日展館的李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所述: 有時候, 擁有短暫生命的建築比起某些超過50 年歷史的大型建物更撼動人心(Garratt, 2010). 蛇型藝廊的總監茱利亞.派特瓊斯從2000 年邀請哈蒂時一路走到今日,她回憶道 ‘我們總是竭盡可能地突破各種(法規上/基地上)的限制,為要使成果名留青史' 。

10 位被邀請來蛇型藝廊的建築師其中有7 位得過國際建築界最高獎項普立茲克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 值得一提的還有解構主義對於蛇型藝廊展館的影響。歷年被邀請來的建築師中其中四位(彼得.艾森曼、法蘭克.蓋瑞、薩哈.哈帝、雷姆·庫哈斯、丹尼爾.李伯斯金)都參與過1988 年紐約現代藝術館 (MoMA,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的解構主義七人建築展ii。每人各創作一件不安於室的建築,藉此發掘現代主義的隱含潛力。1988 年的這次展覽打造了里程碑: 不僅定義,主導與塑造了解構主義在建築上的實現,更使解構主義具體化,能在建築學上被應用。 各建築師的創作之所以被稱為解構乃是因為它們打破了大眾對於形式的思考模式. 解構主義攪亂了純粹形式的美夢,提出不同的感官詮釋(Wikipedia, 2010)。

蛇形藝廊一路走來的理念乃提供未在英國/英格蘭完成過作品的建築師一個平台,給倫敦建築界帶來創新的思考,實驗,改革與挑戰,並且讓大眾來驗收,接觸和參與。不過這則美意在2008 年邀請法蘭克蓋瑞的時候受到質疑,因為當時蓋瑞已經在蘇格蘭丹迪(Dundee)建造一座癌症中心. 媒體或反對聲浪藉此大做文章。努維爾位於聖保羅大教堂旁,耗資一億九千萬英鎊的商業大樓One New Change 施工已久, 即將於下個月落成也淪為令人質疑的話柄。歷經10 年的夏季展館計畫逐漸脫離設立建築‘平台’,反之逐漸變相成為一個給國際大師華山論劍的‘舞台’。BD 副主編,同時也是英國電郵報的社論記者伍德曼(Ellis Woodman)除了批評蛇型藝廊譁眾取寵,只邀請明星級的建築大師。他更把矛頭指向努維爾的 ‘陽光機器’,批評道 “ 這件作品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告訴世人努維爾近年的功名成就已經危害到他的作品品質” “說難聽點,這件設計看起來就像公司新進菜鳥畫在隨便信封背後的插圖。”

其實爭論蛇型藝廊是否違背自己的初衷,或是討論候選人完成作品的疆域界線該設成英國還是英格蘭好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嚴厲的批評猶言在耳。站在藝廊的角度思考,時逢經濟蕭條,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彼得羅傑斯(Peter Rogers)iii, Stanhope 工程開發公司創辦人指出,企業不可能好意思一面遣散員工,一面掏錢贊助藝廊的夏季展館。經濟拮据的當下,邀請大師級的建築師獲得贊助的機會可能比任用新秀要穩當多了。

再者,努維爾的 ‘陽光機器’ 看似配合小錢陽春上場。其實, 筆者認為努維爾以人為本,老老實實地為倫敦市民打造了一個溫馨的天地。多年下來,來到蛇型藝廊的建築師都很有野心地在幾個領域上創新:伊東豐雄(2002)愛不釋手的幾何學流動性概念引發全世界一陣演算潮流,妹島和世(2009)與西澤立衛強調建材(鋁板)的變化性與輕盈性以及視覺上的反射與清透,打造衍變的奇幻感. 李文斯金(2001)在乎建築給予地方的衝擊與異地感。除了這些領域,結構也是好幾屆夏季展館不可或缺的考量。著名結構設計師包曼(Cecil Balmond)可謂蛇型藝廊的結構總監。歷屆作品之結構皆有他背後撐腰。玩結構,做的人過癮,看的人也過癮。但今年努維爾在結構的要求上收斂許多。唯一稍微有‘玩’到結構的部分也只有那道傾斜的紅牆。回歸到以人為本的立場是筆者這次來到蛇型藝廊夏季展館的感受。這裡歡迎市民來喝咖啡,下棋,打乒乓球,丟飛盤,甚至只是躺在草地上閱讀,午睡,大大地滿足公園使用者的需求。社會的參與對蛇型藝廊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不過蛇型藝廊的建築的藝術特質很高,對於社會的實質貢獻仍然相當有限。

荷蘭建築事務所MVRDV 的創辦人Winy Maas 提到: 如今的明星建築師似乎更應該領導業界往社會需求方面思考。當下的明星建築師都主力在博物館,美術館等城市地標,卻鮮少設計社區大樓住宅。這些明星其實有責任透過作品,帶給我們社會更深刻的影響,而不只是世界奇觀 (Wu, 2010)! 但今日的西方建築師對一般通俗的集合住宅興致缺缺。他們很會和業主溝通, 會寫評估書,會做美觀好看的設計簡報,會告訴世界這些都是 ‘我’的想法,‘我’的設計,‘我’做的。但是這種機制不適合大眾住宅,住在集合住宅裡的不是有經濟能力的 ‘業主’,而是追求安穩溫飽的 ‘使用者’ – 一般的市井小民。他們願意選擇現成的樣品而不需要獨一無二的設計。建築師對無設計感的集合住宅嗤之以鼻,自然不會向它們學習。也就是說,建築師在 ‘大眾之於建物’ 的這層親密關係上失去了其影響力 (Davies, 2010) 。艷陽下,在倫敦市民徜徉於夏季展館的同時,或許更應該給予藝廊自己參觀後的心得。市民切身在乎的不應該是藝廊是否又創出了可以名留青史的特色建築,那畢竟很虛榮。世界上真正需要建築師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出發點卻只有一個—以人為本。

以人為本,令人想起已故的建築大師丹下健三給兒子丹下憲孝的忠告 : 溝通,創造沒有任何東西能妨礙人們的想法與觀念流動交換的環境(Hagenburg, 2009) 。雖然三個月後即將拆除,努維爾的‘陽光機器’給了倫敦一個熱情的親吻,火紅的唇印將長留市民心中。

Bibliography

Davies, C. (2010) ‘Here’s One I Made Earlier’, RIBA Journal 07/08:2010, pp. 34-36
Garratt, S. Serpentine pavilion: Splendour in the grass. [Online]. Available at
[Accessed 21
July, 2010]

Hagenberg, R.(2009)。職業/建築家:20 位日本建築家側訪(王增榮譯)。台北:田園城市。
Wu, A. 2010 設計方法 [Online]. Available at [Accessed 31 July,
2010]

'Deconstructivis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22 July 2004, 10:55 UTC,
[accessed 21 July 2010]

Footnotes

i 參考資料來源: http://teacher.yuntech.edu.tw/yangyf/ff/grb62.html
ii 除了上述四人再加上彼得艾森曼, 藍天組( Coop Himmelblau)以及前文提及的伯納楚米
iii 甫在台北舉辦展覽的知名建築師理查羅傑斯(Richard Rogers)的弟弟

2010年8月22日 星期日

夏天下廚


拉脫維亞來的朋友即將到訪午餐. 在加拿大的日子裡所有的白人都誇口, 最敢吃, 最有口碑的菜是我得心應手的番茄炒蛋! 活了30年吃過不同口味的番茄炒蛋--加醬油的, 加番茄醬的, 加蔥花的, 加大蒜的, 加白糖的--樣樣都是不會出錯的安全牌.


說的再多但這次沒做! 番茄都拿去做烤哈露咪起司(感謝德國朋友的食譜)!

2010年8月9日 星期一

致我親愛的建築師: 我受夠你們了! [翻譯]

文章分級: 輔導級
原文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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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 我有一個, 應該是為成為建築師而讀建築的朋友.

這個朋友介紹他的朋友給我認識, 他的朋友也讀建築. 這些朋友有已經成為建築師的朋友--是真的會設計看起來像玻璃假陽具的豪華住宅建築師. 然後這些真的建築師又認識其他真的建築師朋友, 然後現在我認識的朋友只有建築師. 而且他們都設計那種我永遠不會在裡面工作或居住, 只會檔人看紐澤西風景, 長的像玻璃假陽具的建築.



建築師們可別誤會我. 我喜歡你. 我覺得你人很好, 多半時候聞起來香香的, 哦我還喜歡你的眼鏡. 你有瘋狂的毛髮, 幸運的話還都長在頭上. 但我實在不關心建築. 是真的, 我關心的事情是:

* 墨西哥捲餅
* 刺猬
* 咖啡

你看到了, 建築不在我關心事物的名單上. 我覺得建築引我興趣的程度大概介於香港腳菌和侵入性結腸鏡檢查這範圍內.

其實如果不是你這麼常討論的話, 也許我會對建築感興趣. 當你指著一個玻璃結構的圓柱體, 然後驕傲地說 嘿, 我辦公室設計的哦, 我總是咯咯笑說那看來像勃起的老二. 你只好充滿厭惡與不齒地轉頭. 你會這麼想--很明顯的她不懂. 她知道個屁? 她是個作家, 不是建築師. 她注重母音這類事情, 而不是玻璃老二. 然後你又說你現在在做一個生活廣場. 我問那是什麼, 你說那是一個提供貨品, 服務以及商業機能的地方. 就是購物中心嗎? 我問, 你說不是, 是生活廣場. 我說可是那聽起來就是購物中心. 媽的, 我從可是從谷區來的, 我知道什麼是購物中心!!

建築師, 我不諱言, 你讓我很迷惑. 你一個禮拜工作60-80個小時但是你很窮. 為什麼不是你買酒給我喝? 你們這個族群裡面的有錢人在哪裡? 也許你的錢都花在梅洛紅酒上. 或是你都花在請妓女幫你吹. 我不確定. 這是個謎. 我等科學家以後去解釋清楚.

建築師很愛討論他們睡的多少. 這邊一個說他在公司工作到早上五點回家, 兩小時後又回來上工. 另一個就會說, 哦那沒什麼.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睡了. 然後另一個又會說, 你知道嗎, 我打從娘胎就沒睡過. 親愛的建築師們, 你做的多累或你完成了什麼與你多久沒睡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聽過庫哈斯(Rem Koolhaas)嗎? 他是個出名的建築師. 我知道是因為你告訴我的. 我聽說庫哈斯從沒醒過. 我打賭, 他現在這個當下也在睡夢中. 而且我還聽說他完成的東西可多了. 我聽說他的一個驚人之舉, 他正在做一個不像玻璃老二, 而是像混泥土陰道的建築. 你看, 當你睡的多了, 陰道會來找你. 你應該好好像庫哈斯學習.

我的人生並不順遂, 請你了解. 建築師對我的存在來說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們晚上11點打電話給我然後說他們才下班, 問我餓了沒? 聽好, 現在是午夜凌晨. 我老早幾小時前就吃過了. 因為過了很久, 所以我現在也餓了. 所以好吧, 我去. 去了之後又同桌的建築師又會開始討論AutoCAD 捷徑還有關於電子光板的事情, 他們一整天就耗在這兩件事情上面, 累不累阿! 我看著這一桌又窮又餓的人們, 然後心想, 如果只剩一發子彈在我的手槍裡, 我該斃了誰?

我有一個當醫生的朋友, 他會開藥丸給我讓我high. 我有一個當律師的朋友. 他幫我告我房東. 我的建築師朋友啥都沒給我. 沒有藥丸, 沒有醫學常識, 連 [傳票](subpoena)這個字怎麼拼都不知道. 有個建築師朋友算出我的公寓有187平方呎大. 還不賴. 謝謝哦.

我想有人可能會問我, 像我這樣的人又帶給建築師什麼了? 我帶來歡樂. 當建築師開始談建築的時候我會對他們大吼. 我逼迫他們談論一些更有趣的議題, 像是火雞蛋. 為什麼我們吃雞蛋不過不吃火雞的蛋? 火雞蛋還比較大勒. 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愛火雞. 你看, 我不怕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

所以, 親愛的建築師, 我還是會在你們身邊, 還會再留一陣子. 我希望有一天你們其中一些人可以成為醫生或律師 或可以幫我報稅. 然後我們會回首笑看你花整晚談論一個你從來沒見過的歐洲人, 講一個你從來沒看過, 也不會有時間去看的作品, 只因你成天忙著做一些永遠不會被蓋起來的東西. 不過就算那天不來, 還是給我個電話吧, 反正我沒事.

你摯愛的,
安妮

*本翻譯得作者Annie Choi同意
*圖片來自這裡

Annie Choi
www.annietown.com
原載於 Pidgin Magazine, 2006

2010年7月31日 星期六

相迎規劃, 擁抱發展 Encounters with Development Planning






載於台灣建築報導雜誌社 2010年8月號

演講人: 傅約翰 John Friedmann
演講地點: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
時間: 2009年5月26日
翻譯: 楊思勤

前言

本篇演講為傅約翰於2009年5月24日在倫敦大學巴特雷學院為表彰彼得霍爾教授對於都市規劃與更新之貢獻所做的一場演說。 演說內容大部分與傅約翰先前發表於2009年2月份的《國際發展規劃評論》 相同。 此演說之中文翻譯得到作者與《國際發展規劃評論》雙方同意及支持得以發表。特此註明。

作者簡介

傅約翰 John Friedmann, 1926年生於奧地利維也納。 1955年 從芝加哥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後先後在美國,南美洲,以及東亞從事規劃的工程。 1969年他在南加大(UCLA)的建築規劃研究所創設都市規劃課程,並且擔任系教授長達14年,後來任教於澳洲墨爾本大學。傅約翰目前於加拿大卑詩大學的社區與區域規劃系所擔任榮譽指導教授。傅約翰為創造世界城市(world cities)概念之學者之一 ,其一生貢獻影響二十世紀後期都市規劃學、社會學、人文地理學與政治經濟學。
演講內文

各位好。在我準備這場演說的時候,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好好地回顧過去,談談我的人生經驗,把未來的前景留給未來去說,讓明天去交代明天事情。 但身為一個規劃者我實在做不到。 因為我們的職責就是處理當今之務,並替未來做好準備。在演說結束之際, 我有幾項關於現行世界情況的評論以及對於未來展望的總結。

我演說的題目叫做相迎規劃, 擁抱發展。

我並不想以我一生的趣聞軼事來娛樂諸位。我想傳遞一個明確的信息: 建設規劃必須與未來接軌。我們無可避免地會想起馬克思給我們的忠告: 規劃建設從來不取決於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可從過去吸取教訓,但是規劃的決策從來不是科學依據或辯證下的產物。因為未來的事情取決於當下現實的時空背景。人能思考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幾種情況走向, 換句話說,我們可以臆測一個抽象的未來,但我們制定出的法規卻只是一項項實驗性的策略。 這些法規可能是我們絞盡腦汁後的最好對策,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它們在未來的成效如何。 建設規劃的本質其實是研究未來的一種學習方法。未來是一體兩面的。它既是我們選擇以政策干預打造出的未來,同時也是一個我們無法以任何有意義的方式來設計的未來。

建設規劃可以是一種催化劑—舉例來說,建設規劃能帶動科技,利用現有替代能源的途徑促進地方發電產業。但這並不是一定。就算白了髮絲,人類永遠無法測透未來的變化。請容我先簡要地指出演說的主旨, 隨後進入故事的主題。我認為 優質的開發計畫與持續的社會學習過程息息相關。但在一特定的時間點及地點上發生的優質計畫並非必將在另一時空下能開花結果。不可避免地,我們必須隨時謹記: 誰在學習,所學為何? 在思索政策所產生的各種後果時,我們必要吸收許多的教訓及啟示。

我接下來將講述我的人生經歷以及我在過去60多年中在政策規劃這門高深學問上的一些心得。故事要從1945年的聖誕節後說起。 當時我在美軍部隊裡擔任情報工作者。我到達德國的時候,大多數的城市已經殘破不堪。18個月後我從軍中退役, 並回歸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當時的我21歲。 我替家鄉的報紙卡拉馬祝公報寫了一篇關於我在海外的經歷,繪聲繪影地描述出一個歷經6年血戰的戰敗國彈盡糧絕的苦難。 從前的優秀血統民族在我眼前變成了一支衰落並且徹底地被擊敗征服的亡國子民。 破碎成塵土砂石的城市似將一蹶不振。我預測那是支沒有未來的民族。

然而這樣的預言完全不符合後來的事實。當身為科隆市長以及基督教民主黨的主席康拉德•阿登納(Konrad Adenauer) 贏得1949 年的聯邦總理大選後,佔領軍(英, 法, 美) 執行的貨幣改革計畫使西德重獲穩定,一個全新的德國遂在塵土中重起。德國的城市雖在戰爭中被強烈摧毀,但他們在當下迅速地重建。德國人擁有科學與技術性的知識,工作倫理,紀律與有效的統整組織。這最終賦予了他們的國家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重回前列工業國家的能力。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國家的發展前景所做下的離譜判斷; 之後也有類似的情況。 以為可以洞悉未來的我,熟不知未來之事非人能完全知曉。

1948年秋天我於芝加哥大學規劃所修研碩士課程。完成學位時便擔任田納西河谷管理局 的地域研究局的工業經濟學家。在拜讀過由劉易士•孟福(Lewis Mumford)所著的城市萬千(Culture of Cities)後, 我急於想知道鼎鼎大名的TVA的規劃過程。許多人認為TVA證明了區域發展的可行性。的確, TVA本身就是一個區域發展的典型縮影。我翻遍TVA的技術資源與圖書館, 想找到這個區域的總體計劃(Master Plan) 。令人訝異的是,幾個禮拜下來我一無所獲。TVA是一個負有使命的規劃機關, 這點無庸置疑。但是TVA的規劃竟缺乏綜合性的區域計畫作為後盾, 此事令人震驚。 沒有計畫,哪來的規劃? 規劃者的使命又在哪裡? 我花了幾十年想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更適切的問題是: 我們應該如何看待規劃本身?

我在諾克斯維爾蒐集的經濟發展數據最後成為我的博士論文資料。當TVA 得到它的委任立法權後,它被推崇為一個統整機制,有效地管理田納西河及其支流的各項發展要點—諸如防洪、導航、水力發電與育樂修憩。要知道“經濟發展”這個辭彙在1948年還不廣為人知,不過TVA成功地利用水資源活絡先前貧窮的農村地帶。我的研究指出一個重大發現,原本的河谷盆地上是一個更大的能源中心,由TVA 壟斷,製造低成本能源。因此,大規模、跨區域的電氣化不僅使偏遠地區透過合作互助得以享用充沛電力,更重要是聯絡起河谷周圍的那什維爾和孟斐斯…等城市。TVA使這些城市能夠負擔廉價水利以及煤力發電,工業化因此得以推動。 原本的水資源發展計畫最終擴大成一個活絡區域發展方案。此方案也適用於那些管理大都會區及其衛星都會區的機構。 很多產業由原本紐英格蘭的據點移師到美國東南(那裡多數的鄉下勞工都還沒有加入工會)。 雖然沒有具體的綜合計畫,TVA 還是促進了區域性的經濟發展並且連結美國東部空間經濟的重大重整。值得注意的是,以上種種的發展成果都不在原本的規劃內容裡。在1950年代初期“區域發展”(regional development) “城市區域” (city region) , 與“空間經濟”(space economy) 都是不存在的觀念。

我人生的下一站來到巴西。 我先在帕拉省的貝倫參加規劃亞馬遜熱帶雨林的建設課程。1955年的我才剛剛拿到區域規劃的博士學位,對巴西一無所知,也不懂半句葡萄牙文。我對於區域發展的知識都來自於在TVA工作的那兩年。很多人大概會覺得這是個不詳的開始! 你們想想,從小小的田納西河谷到全世界流域面積第一大的亞馬遜河,這兩者的規模這根本不能比較。但所謂水到渠成,我還是全力以赴。 接下來的兩年半, 在我學會說葡萄牙文後,我來到曾為殖民城市的薩爾瓦多。她位於位於巴西東北部, 是巴伊阿省的首府。我幫助當地建立區域建設規劃的研究與訓練中心,隸屬聯邦大學經濟系下。學海無涯,對自己喜歡的學術, 我發現永遠有學不完的事情在等著你。

我在巴伊阿學到幾件事情。我發現“發展” 這詞彙,並不屬於一般大眾的生活用語,而是知識份子們在他們的小圈圈內所用的名詞。一般老百姓所在意的是實際上可以改善他們生活品質的東西,例如一份工作, 一張遮陽擋雨的屋頂,用電,乾淨的自來水,基本教育,醫療管道。 “發展” 是一個抽象的名詞,普羅大眾很難體會。 他們在乎的是腳底下踏者的,親手摸的著的,肉眼看得到的巴西利亞。

總統庫柏契克(Juscelino Kubitschek) 投入畢生心力堅持的遷都計畫把巴西首都從喧鬧的里約熱內盧遷至一千多公里外,位於內陸地勢險峻的中央高原上。 相傳在十九世紀,聖母馬利亞的異象曾在這裡顯現。因此這裡被視為天堂與世界交會的聖地。 庫柏契克想打造一個新首都,一個永遠不會為後繼政府所杯葛的決定。在激情的企劃與施工過程中,資金不斷地湧進輸出,老百姓昂首期盼改變降臨。這是一個會改變整個國家地理政治的決定。

巴西利亞起初的都市計畫草圖由贏得國際競圖的盧西奧•科斯塔(Lúcio Costa) 所發想。 合作把計畫落成為建築大作的建築師是科斯塔的學生,同時也是總統庫柏契克的好友:奧斯卡•尼邁耶 (Oscar Niemeyer) 。庫柏契克成功說服巴西人民萬眾一心地期盼新首都的建成。歸納以上兩點,我們可以得知催生巴西利亞的建設的主要成因為: 一,以天靈異象來選規劃地,二,任用擁有群眾魅力,能言善道的領袖。這兩樣因素既不在我們所了解的規劃範疇內,也沒有一樣是我們所熟知的發展綱領。遺憾的是,庫柏契克與施政同工們三年任期結束後,一個軍隊政變結束了巴西的民主政權, 並且施行獨裁專制長達21年。

之後我來到了亞洲。1958到1961兩年間我在南韓首爾的美國援外使團工作。南北韓在北緯38 度線達成了停火協議。 韓戰後的南韓大刀闊斧地展開各項重建工程。我以為我總算能在南韓獲取正式的建設規劃經驗,無奈事與願違。 在歷經12年的美援後,大韓民國的獨裁總統李承晚遭到全國性大規模的學生抗議,並在1960年的四月被流放至夏威夷。民主政治有一度取得民心,但卻匆匆過幕,因為朴正熙將軍立即(譯者注: 於1961年)發動軍事政變,結束民選政府,成立軍事政權。

在朴正熙17年的執政歷史下,南韓的經濟發展呈現驚人的成長。 這樣的成果來自於政府與民間資本互惠型的緊密合作與美國所提供安穩的軍事後盾。 或許,建設規劃到頭來只是一個幻象。從實際面上看來,重要的不是規劃的學術性,技術層面的精通掌控或專業上的優勢。真正的關鍵是權力鬥爭,模糊不清,以及難以論斷的歷史脈絡及走向。

我於1961年初回到了美國。勞伊德洛德溫(Lloyd Rodwin)聘任我在麻省理工學院擔任區域規劃的教職,並邀請我加入馬丁梅爾森(Martin Meyerson)的哈佛研究團隊以幫助當地政府在委內瑞拉東邊新建的成長中心(growth pole)設計圭亞納城(Ciudad Guayana)。圭亞納城企圖成為鋼鐵中心,它的願景在於促進委內瑞拉的經濟多元化並且吸引更多居民進駐人口稀少,但擁有豐富資源的奧利諾科河域。這項企劃案由麻省理工學院畢業的拉法爾(Alfonzo Ravard) 將軍負責。拉法爾委任這項計畫給麻省理工學院與哈佛大學合作的都市研究中心,提供技術及研究性質的服務。

專制,中央集權的委內瑞拉擁有豐富多元的區域經濟體系; 其人口及城市分布高度偏重於國家的政權中心。有鑑於此,在1960年代,總統羅慕洛•貝坦科爾特(Rómulo Betancourt) 計畫設立新的區域成長中心。在眾多候選地區之中最具前景的即是圭亞納城。但正如我當時提出的隱憂一樣,為期三年的國家規劃 (Plan de la Nación) 並沒有通過區域發展的國家法案。 最可能的理由就是當時還沒有區域發展的概念。 不顧洛德溫教授的忠告,我積極摧使國家法案儘速通過,並為這項法案提供理論與經驗的論述—也就是於1966年由麻省理工學院出版的《區域發展政策: 委內瑞拉的個案研究》。刊物出版時的我已到達智利,我再次以為智利是一個能讓我力行區域政策的機會。

福特基金會請我在智利領導一項大規模的區域發展,提供都市政策與社會服務項目給正在崛起的基督教民主黨政府。當時的領導者為愛德華多•弗雷•蒙塔爾瓦。 起草之時,智利學者阿胡曼(Jorge Ahumad) 協助甚多。 我初識阿胡曼的時候,他正領導一個位於卡拉卡斯國立大學的發展中心,叫做CENDES。阿胡曼是弗雷重要的經濟諮詢專家。他為我們在區域發展的國家政策這塊領域打下了不可抹滅的根基。 如同委內瑞拉,智利也採取集權制。阿胡曼蒞臨過我在卡拉卡斯的研究發表,深知我對於高度極權國家內的建設分布持有強烈的區域性主張。

我花了許多時間才了解我們在智利所接觸到的議題與我在大學學到的東西截然不同。美國的主流規劃主要在於找出一塊土地 ‘最好的’ 利用方法使地方達成明確且特定的發展目標。但弗雷政府的規劃方法則是打造新的國家機構來促進發展。弗雷政府的規劃手法是一項“改革” 。這項適用於中央集權制度下的社會改革是這樣安排的: 中央規劃辦事處在總統任內成立,底下擁有宏觀經濟與區域規劃部門; 住宅部門與都市事務部,目的在於整合不同的都計部門及機關。 新成立的大眾宣導處直屬於總統辦公室以策劃及推動關注最貧困城鎮人口的項目。 之後農村土地改革機構也跟進成立, 但並不歸我們管轄。

1965到1969年間我住在智利。在這4年間,我獲益良多。我學到四件關於建設規劃的黃金定律。第一, 要改變智利長久以來的空間發展模式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但這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去嘗試。 回頭看委內瑞拉的圭亞納城,經過工業化與造鎮工程打造了新發展區塊。 不過,在智利並沒有那麼偏遠的地方來落實類似的策略。弗雷政府求好心切地為了擴大國家發展建設並啟動多項政策大綱,可惜最後不敵首都的發展勢頭。 今天,聖地牙哥的大都會區人口佔了全國的40%,且創造智利全國45% 的國內生產毛額。我要特別提出一點, 我認為一旦空間結構設置好後,它會自己展開更新的程序。 如果中途要改變起初的設置會很困難。

第二,民眾的期待與需求總是跑在政府的施政前面。不管聖地牙哥(多數移居者鎖定的目的地)推出多少同性質的房屋問題解決方案,房屋需求仍然持續增長。我仍然記得收音機中傳出總統安撫民心的宣導。他的話語言猶在耳,卻隨風而逝。 幾年之後,薩爾瓦多•阿連德 (Salvador Allende) 被選為總統。 民眾期盼左派能夠以不同於弗雷的極權方式即起直追,解決急迫的社會訴求。但誠如大家所知道的,這個希望沒有被實現。阿連德在一次堅守總統府的行動中被美國政府所支持的軍隊政變推翻。這次的軍隊政變展開了接下來17年的皮諾切特的極權統治。多數左派的領袖不是 “失蹤” ,就是被流放了。

第三,皮諾切特政權採取民營化與撤銷管制規定的方針雖然使經濟快速起飛成長,但同時也導致貧窮化。 到了皮諾切特執政結束的1990年,貧窮指數達到34% (極度貧窮指數更高達12%),這現象與朴正熙領導之下的南韓相當類似,結果造成人民對於民主與經濟發展的關係的質疑。在一次機緣下,智利的國家規劃所ODEPLAN所長告訴我智利缺少有才幹的企業家。企業精神—“創造性破壞”早在1911年就被奧地利經濟學者熊彼得( Joseph Schumpeter) 認定為資本累積的推手。但由國家主導的投資機構CORFO並不能夠取代根本的企業家精神。其實在合適的體制下,智利人的企業手腕並不亞於其他國家的人民。因此弗雷希望在法律護航之下, 能確保企業的公平發展。 可惜這個願望被傳統的農村寡頭政治觀念所束縛。 居民寧可死守他們的財產也不願從事風險較大的企業經營。另一方面, 軍事政權則公佈了新的憲法,允許年輕的技術專家官員/政治論者嘗試執行米爾頓•傅利曼(Milton Friedman)的新自由主義。 一旦社會的秩序得到維護,寡頭政治的焰氣殆盡後,年輕企業家的確能融入新的體系並在整體過程中得益獲利。

智利給予我的第四個啟示就是具以實踐並從中學習。邊做邊學,摸石頭過河的策略對建設規劃來說相當重要。我以“內行人”的身分來到智利,但我到底在行什麼呢? 我所知道的都是從我過去的職務中所學到的。 但是沒有任何經驗告訴我原來只要選定“成長中心” 就足夠形成興起區域發展。對於未來,充其量我們只能提出假設性的理論[也就是有漏洞的理論]。像我的空間建設理論就忽略了右翼獨裁者皮諾切特的企業能量。皮諾切特的 “芝加哥男孩” (Chicago Boys)的純理論思維具有炒作性質,但因為有軍事後盾的關係,芝加哥男孩可以應付自身政策所帶來的嚴重社會問題。這和採取中間路線的基督教民主黨相當不同。最後,獨裁者的政治實驗成功,並且在不違法的情況下成功實行於社會。就這樣,民主政治輸給了右翼獨裁。

1969年,我應允擔任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新的規劃研究所所長。從事全職教職後, 我接觸實體建設規劃的機會變的相當有限。多半是短時間在日本、泰國、莫三鼻克、埃及、奈及利亞…等地的訪談。接下來的32年,我致力於學術研究。我與夫人在澳洲生活的五年中開始對中國產生極大的興趣,因此於2001年前往溫哥華的卑詩大學繼續研究,目前過著半退休般的生活。

我在中國的第一次訪談為1985年改革開放初期。 我在 北京、南京、無錫、 上海、及廣州這五個城市演講,我深深地為一種反差而著迷。這種反差來自拉丁美洲與中國的經驗衝突. 我在韓國任職的時候就相當嚮往中國文化,對於中國的熱情使我投身中國都市化的系列研究。我極盡全力找遍以英文撰寫/翻譯的資料。 語言的隔閡加深了資料收集距離感與困難度。我開始研究中國的發展史時特別在書中的“發展”這詞上做了記號, 因為我不相信西方的發展理論啟迪中國現在的卓越轉型。 弗蘭克(André Gunder Frank)在他最新大作— 白銀資本:重視全球化中的東方, 闡述了他的激辯。他說,以常理來看,我們今天所談論的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個 “未開發”的國家。她是一個早已擁有進步文明的貿易強國。中國目前的落後絕大部分來自於技術資源的不足。弗蘭克的論述把中國的角色重新放回到世界歷史裡面。 弗蘭克指出, 直至18世紀末工業革命爆發,先前的世界的經濟重脈都是以中國為中心。從哥倫布到亞當史密斯及其他歐洲後輩學者都如是認為。 一直到十九世紀, 歐洲才趨強勢並且重新聲明以歐洲出發點為準的歷史脈絡。知名明史學家布魯克(Tim Brook)也這麼提到: “中國從不屬於歐洲, 它本身即是世界的中心” 。

如果想要了解並解釋中國的崛起以及它動輒影響全球的權力,我認為我們必須得慎重地接受這項歷史修正。中國的崛起不是媒體頭條下的“奇蹟”, 而是一項既長又痛苦的療傷,為要復甦起來。 中國的君主帝制在1911年畫下句點, 接踵而來的是共和時期的權力糾葛與日本侵華。1949年毛澤東與中國共產黨竄攬中國政權迎來農業公有化,中央集權經濟,重工業優先發展以及文化大革命。 改革開放後,中國終於打開大門迎向世界。 自由市場經濟化和高速的都市成長皆為中國發展故事的章節。 然而這並不是一個僅僅關於“發展”的現代化故事,而是一道漫長的歷史過程。 沉睡的猛獅甦醒過來要成為先前主導全球的顯赫地位。 這樣復甦的過程必須藉由中國的內部發展而非外資所驅動。復興包括相互重疊的工業化,都市化, 與現代化。但他們成功的任何可能無疑將有賴於已經積累的社會與文化資產—舉例來說,以農村統轄的形式,在強烈的集體認同意識上,官僚經驗上, 提高識字率上,以及其他重要的因素上。 最重要的是,根深蒂固的儒家文化強烈地影響中國,打下思想基礎。正如猶太教及基督教文明一手打造起的西方體系,歷久彌堅。 發展實際上被理解為一種技術上的術語,並且只在理解其歷史脈絡中具備意義。但相對上的成功及失敗是不能被解釋的, 除非我們先理解了過程的來龍去脈。這就是我與中國過招後深刻的體會。

我要以幾個想法來結束我今天的演講。與其把我上述關於規劃建設的長篇大論的經驗做個冗長乏味的總結, 我倒想凝視籠罩人生前方的那片濃霧,思索不可知的未來。

到了本世紀中,建設的政策進程會將如何轉變? 答案無人知曉, 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那將不會是任何我們在過去中所見證過的過程。 幾項全球趨勢值得各為注意。到了本世紀中,全球人口約將以一個不均衡的發展突破九十億大關。這樣驚人的成長為今日世界人口總數的三分之一,等於兩個中國的人口。 對全世界來說, 這是了不起的成長,但是對許多國家來說,它們正在以相同的趨勢流失人口,尤其如高度工業化的西歐,俄國,日本或者烏克蘭。 如果排除移民政策,北美也將面對相同性質的人口減少問題。 人口減少將激化人口老化問題,人口老化將會導致社會發展停滯不前而非參與構建更加競爭性且創新的社會發展。

全世界的都市化指數[於2007年] 已超過50%,可能將持續升高至 75%。於此同時,不論以絕對或相對數據看來,世界各地的貧窮程度也在持續惡化當中,即使構建安平樂居的社會目標依然存在。這些窮困與廣受威脅的區域 將會繼續輸出移民,使人潮匯集至各國主要大都會區域以及北半球的富裕國家。

以上是我們已知的全球動向。思潮湧現,人心思變,當代產生的新意識會完全改變我們思考未來建設與規劃的方向。容我列舉一些指出未來變遷的書名: 《轉淚點: 成長典範的結束》 ; 《成長的極限: 三十週年最新增訂版》 ;《沒有石油的明天: 能源枯竭的全球化衝擊》 ; 《崩毀:社會如何選擇失敗或成功 ;《在地幸福經濟》 ; 《世界邊緣的橋梁:資本主義、環境,以及穿越危機到永續》 。大致上來說, 上述這些暢銷書的作者對於人類物質與生存議題都相當樂觀, 但他們也都堅信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徹底改變了。 種種強烈的證據都顯示我們已身處一個聚集全球暖化,氣候變遷,水資源短缺, 沙漠化, 石油產量觸頂,熱帶雨林消失,非再生能源以及生物多樣性耗盡的世代。 這些生態災害頻催我們重新思考‘發展’—這個被我們過度使用的名詞。 如何再定義我們面對解決問題的方式絕不短缺。但很顯然地,現在並非談論實現世界’大轉型’的時候。

身為建設規劃者的一份子,在越過一道道橋梁鴻溝,面向世界之盡,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第一,我們必須認知到我們所居住的物質世界一定會遇到限制; 成長絕對不會是無限的。第二,我們要構建並切確實行宏觀經濟表現的新標準及準則,這包含計算出對養育我們的物質世界所造成的破壞。第三,我們應該重新對焦我們對於永續發展的上的付出, 尤其該檢討的是世界上的富國以及數個產出最多生態足跡的國家,因為是這些國家對其他國家設定了標準。 最後, 持續減少的生存空間及日漸稀少的資源基礎卻要負擔我們不可持續性的生活模式。當不同國家在取得及控制資源時利益相左之時,我們必須試著為極度危險的衝突畫下句點。

我想要以一首由德國詩人/劇作家貝爾托•布萊希特(Bert Brecht) 於1929年寫下的詩句作為結束:

世界之改變,代價萬千
需備盛怒頑強,科學乖張
急如星火之創制,道遠任重復自省
需備忍耐如冰霜,堅命不移
曉一事之始末,析萬事之總合,
惟真相之教訓方能扭轉現實

Das Badener Lehrstück vom Einverständnis


後記

演說結束後,在場學者多方提出問題。話題圍繞於開發中國家議題上。 一名中國來的學生提問關於成長中心的選定程序與結果。傅約翰強調政府撿選成長中心不能只是列舉重點區域,實際上的施政,法案的通過以及穩定的市場資金支持不可忽視。傅約翰話鋒一轉提及大眾對於世界城市的迷思。他提到: 並不是每個城市都能成為世界城市,也不是每個城市都應該成為世界城市。 他在1982年發表的第一篇有關世界城市的文章之後,受到新加坡的注目。新加坡迫切想知道晉級成為第一層級的世界城市的妙方。傅約翰再次重申全球/世界城市是學術概念,本是用以批判與觀察全球地理和城市變遷的箇中道理,不一定有對應的衍生政策。世界城市概念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於提供所謂的成功秘訣給每個城市好讓大家都能榮登世界城市的寶座。

譯者認為這是難能可貴的提醒。發展在於進步與突破,而非慣性競爭。與其汲汲營營地爭當‘前幾名’或是一昧拷貝西方現代化的過程,各城市倒不如仔細思考自己之於全球的定位。如何邁向跨城,跨區域,以及跨國家的發展合作需要各行各業有創意的學者才士共同發想與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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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notes:

i世界城市這一觀念的衍生有幾位學者功不可沒: 蓋迪斯(Patrick Geddes), 彼得霍爾(Peter Hall) ,傅約翰以及後來居上的沙森(Saskia Sassen) 。全球化以及結構變遷促使傅約翰在1980年初期提出世界城市的概念。1986年傅約翰與渥夫(Geotz Wolff )共同發表《世界城市假設》 (World Cities Hypotheses), 認為世界城市是國際資本的聚集地,且擁有最多跨國企業的總公司或控管中心。 全球城市是全球資本在全球經濟網絡中的基地. 它們大幅地影響了當今世界人口, 貨品, 資訊, 資金的流動與連結. 資料參考來源詳見: 台灣大學地理學報 第三十四期: 41-60(2003)

ii美國聯邦政府在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時,所進行的國家計劃中,最令人津津樂道,也是最成功的一項規劃就是田納西河谷管理局(簡稱TVA)。當時的美國總統羅斯福規劃了許多新計劃及代理機構來活絡經濟受創的地區。因為田納西河谷常面臨水災、森林濫伐及水土流失問題,TVA 得以成立。自1933年開始,TVA藉由敎導較佳的耕種方法、重新種植樹木及興建水壩來減少上述問題。TVA的另一項重要功能在負責產生及販售過剩電力、創造就業機會及保存水力。幾乎從一開始,TVA就成功地舒緩了田納西、部分肯塔基州、阿拉巴馬州、喬治亞州、北卡羅來納州及維吉尼亞州的經濟困境。資料來源: 中文維基百科: http://www.americancorner.org.tw/americasLibrary/category/page/es/tn/tva_1.htm。

iii The Turning Point: The End of the Growth Paradigm
iv Limits to Growth: The 30 Year Update
v The Long Emergency
vi Collapse: How Societies Choose to Fail or Succeed
vii Deep Economy: The Wealth of Communities and the Durable Future
viii The Bridg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Capitalism, the Environment, and Crossing from Crisis to Sustainability

2010年7月26日 星期一

我的Blurb照片書



今年年初其中一個新年新希望是可以出版自己的書(好大的口氣). 雖然原本想出的是文字類--不過我的第一本書真的做出來了. 紀錄爸媽去年來倫敦看我旅遊的點滴. 時逢他們訂婚31週年紀念. 我們在巴黎渡過了很甜蜜浪漫的紀念日. 雖是照片書, 不過排版copyright都不馬虎. 真期待爸媽快點收到!

新年新希望- ticked that box!

線上看請連結這裡: http://www.blurb.com/books/1417061

2010年6月23日 星期三

交換

生產越是仰賴交換價值, 乃至於仰賴交換本身, 對流通成本來說--通訊與運輸的工具--就會讓交換的外在條件顯得越重要...資本一方面必須致力於拆除所有空間障礙...並且征服全球市場, 另一方面則必須致力以時間來廢除空間

--馬克思
(摘自Paris, Capital of Modernity by David Harvey)

2010年6月20日 星期日

看蔡國強的農民達芬奇



我算是很晚才認識蔡國強和他的作品. 這次到上海的外灘美術館(由英國建築師 David Chipperfiled負責整建)看到的開幕作品正是以蔡為名. 但到了以後才發現展覽的東西都不是他做的, 而是蔡國強與12位農民合作的發明.

談到蔡國強就不能不提到他贏得最高榮譽的1999年威尼斯雙年展. 得到金獅獎的作品名為收租院, 展出社會寫實的雕塑作品. 收租院這個作品原在1965年(文化大革命的前一年)由四川美院的師生所共同創作,內容描述封建社會中,地主與資產階級壓榨佃農的故事,包括交租,驗租,過斗,算帳,逼租,反抗與上山打游擊。收租院在西方被解讀為前衛的, 人人平等有權力的象徵. 但其實收租院在中國卻是恰恰相反的. 那是中央集權與政府打壓人民的工具. 收租院在1970年代衍生為政治服務的宣傳工具。當時中國政府還印製了大量的照片與複製雕塑品到中國各地與世界各地,最為對社會主義最佳的行銷宣傳利器。當時,德國策展人Harald Szeemann本來想要把收租院展出,但那時候的中國仍然相當封閉,Harald Szeemann遭到中國政府拒絕。時隔三十多年之後,這位策展人終於成功地在1999年威尼斯雙年展重現了收租院, 完成他心願的正是蔡國強. 不過蔡得到首獎之際, '侵權' '挪用' 等負面評價也隨之而來. 收租院的原始發想不是蔡國強的. 1999年創作的時候也不是蔡國強一個人完成的. 而是由原作者之一的绪里先生與其他青年雕塑家加上蔡國強與助理完成的. 那麼蔡國強在到底收租院是誰做的? 又是誰的作品?

當然我們不僅想到杜象(Marcel Duchamp)的作品--噴泉. 這個用小便斗為素材的藝術品對後來的現代藝術影響至深, 當然還有後來的安迪沃荷. 小便斗不一定/並不是由杜象親手所作, 但這的確是杜象的'作品'. 藝術自過去200多年來不斷的被挑戰. 以前是畫家自己畫的才能叫自己的作品, 現在蔡國強可以用'文化現成品'來稱呼他的作品元素, 並且聲稱他的安排, 使用與選擇這些元素讓他成為他作品的創作者.

今年5月25日我在上海外灘美術館聽到王南溟對於蔡國強的評論. 他提到, 所有權與署名權在藝術品上是分開的. 而1999年的威尼斯收租院的署名權給了蔡國強, 而不是當時1965年的農工們變成日後的一大爭議. 這就和知識產權是一樣的道理. 挪用可以, 為什麼侵權就得禁止? 抄襲, 複製不行, 但是'模仿'抄襲或是'形容'複製的'過程'與'重新''詮釋'就屬藝術範圍--官司根本打不起來. 更大的遺憾是, 蔡國強的作品並沒有讓西方社會知道中國收祖院的意義. 王南溟認為蔡不配得到署名權, 蔡國強做了一次假西方人, 帶了共產思想的'前衛' 與'浪漫'情懷來處理收祖院這個作品.

蔡這次的農民達芬奇也有同樣'挪用'的創造精神.

一樣的問題又發生了. 農民達芬奇的展覽, 是蔡國強的還是農民的? '東西' 都是農民做的, 蔡國強其實是策展人, 就相當時的Szeemann一樣. 樂觀的來看, 既然我們在討論藝術不停擴大的的疆界-- 從畫家畫的油畫到杜象用現成物完成的藝術--也許未來的藝術可以讓'策展人'進升藝術家. 我認為王先生是在幫蔡國強找台階下, (雖然他罵蔡國強已經罵了10年)王南溟認為如果蔡國強以'策展人'的身分來經營這次的展覽, 便是漂亮的閃過'創造者'的尷尬角色(畢竟東西不是他做的).宣傳上不容易模糊焦點, 藝術的概念得以擴張, 也能讓背後真正的藝術家能浮上台面.

藝術理論不是我的專長. 我也還在持續了解蔡國強的作品思想與收租院的前因後果與現實結果. 但我認為無論如何, 親手做的創作者應該被彰顯. 希望這些農民達芬奇會受到矚目, 以不做作的方式.

參考資料在這裡
延伸閱讀按這裡
照片來源: 上海外灘美術館

2010年6月17日 星期四

荷蘭芹牛排丁搭黃椒綠豆飯



牛排丁比牛排容易處理多了.
這次醃牛肉的時候還加了新鮮的葡萄柚果肉,
伴荷蘭芹在裡面風味很好.
飯裡加綠豆
差一杯帶花香的葡萄酒!

2010年6月13日 星期日

清湯淡麵



家附近的肉舖雞骨頭每次都丟掉很是浪費.
和英國大叔商量後每次光顧他都送我四, 五支骨架
還有不少肉在上面.

六月天還涼
紅棗人蔘雞湯增補體力. 剩下的隔天煮了麵條
撒蔥花, 番茄, 枸杞當星期天懶起的早午餐正好.

2010年6月7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