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3日 星期一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原載於台北村落之聲 連接          文: 楊思勤 / 導讀: 陳大荒

《導讀》
都市是人類偉大的發明。它是資本和資訊流動的節點,是經濟發展的動力,是貨物和欲望交換的地點,是文化交融的地方,是世界上超過一半的人居住的地方。但都市,尤其是大型都市並非完美無瑕,都市病早已被大眾所認同和熟知。其表現為人口膨脹、交通擁堵、環境惡化、住房和就業困難。這些都市病引發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例如城市赤貧增加、貧富差距加大、M型社會等。在城市建設和發展上,手段也愈發接近,‘克隆城’的問題愈發突出。

現代都市的人大多來自不同地方,擁有不同的背景,信仰甚至語言。個人代替了家族成為社會的基本組成元素。都市社會從而變得更加原子化,個人主義甚囂塵上,這樣的社會完全不同於傳統的熟人社會。因此都市常被人詬病為冷漠的地方,生活其中的都市人也常感焦慮與孤獨。另一方面,由於眾多移民的湧入和階層的分化,都市自然形成了一個個的‘ghetto’,這加大的都市社會的割裂和也造成主流無法容納的死角。

楊思勤的文章把故事放置在一個世界性大都市 – 倫敦,細膩的剖析了一個都市人的內心感受。通過人物的眼睛,耳朵和氣息,對都市生活和都市病一葉知秋。同時,人物也能明顯的感受到,在都市里沒有人關心別人的生活,沒有人願意多花時間交談和傾聽。諷刺的是,都市人卻每天能吸收到海量的資訊,但無法排解內心的腫脹,無人傾聽,冷漠至極。這樣的反差使得孤獨感和焦慮感時時伴隨每個都市人。這是都市在發展中,永遠無法避免的核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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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睜開來的時候,她在飛往巴黎的航班上。

忍受著毛毯給她的靜電戳擊,她從層層衣物下面探了探手錶,勉強拖出來一看。很好,距離降落還剩四個小時。

她過去整個禮拜都在加班,該處理該交代的事情一一完成。電腦,手機上的行事曆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漏了什麼deadline。幾乎是起飛前三個鐘頭才把郵箱外出設定開啓,關了電腦,跳上在外面多等了20分鐘的計程車。

前往機場路上是開心的。桃園艷陽高照,在高速公路上她的右臉被曬的發燙,每回去機場,高速公路兩旁好像總多出幾個小廟,或小寺院,造型,顏色和標語都很搶眼,她只覺得它們都是極好的送行良伴。對於這次的旅行,她感到非常興奮。飛機上她幾度陷入沈睡,深刻的夢使她安心,現在甦醒,昏暗的燈光下連打好幾個哈欠,她搓揉著頸項和肩膀,眉頭皺了一下。 隔壁中年大媽好像被感應到,好心對她攀談慰問,還遞來萬金油讓她抹抹太陽穴。大家被困在同一個空間裡長時間的飛行,這種同舟共濟的大愛精神和友好態度和在地面的社會是不太一樣的。

她將閱讀小燈點亮,眼前攤開的巴黎市區地圖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她把幾個重要車站再次圈了起來,並復習地鐵公車的各種路線。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突然感到不悅。從旅行書上抄下來的筆記讓她頭暈–瑪黑區、拉丁區、蒙馬特…路線應該怎麼安排,什麼一定要看,什麼一定要嚐,哪裡一定要去。博物館美術館花園皇宮書店教堂名人故居哪天公休,哪天有免費表演,開門關門時間…如果沒有地圖襯在文字底下,這些筆記儼然如同她上班週間的行事曆。她覺得無力。頭往別處一望,不是面無表情,臉上反映著電影畫面的呆臉,就是一條條緩慢蠕動,極盡所能想把四肢摺起來舒服睡覺的身軀。

她對一切開始厭煩起來。

她對一飛機的人感到生氣。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在這裡煩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這裡。她氣巴黎。都是因為巴黎,她才在這裡被巨大的憤怒侵蝕。像被關在審訊室內的犯人,胸口上的電話簿快要被陣陣重擊的怒氣穿透。 “爛死了” 她在心中大喊。她解開安全帶站起身來,這次是連續的電擊,咬住她全身,一頭髮絲懸空漂浮。

“別去。” 在廁所裡做了這個決定,"別去巴黎。" 她臉上頓時添了幾分血色, 雖然她知道這樣的興奮非常愚蠢。飛機降落後出關一切順利,她沒有托運行李,上了計程車陌生的吐出 “巴黎北站,歐洲之星”這幾個字。新目的地是倫敦,在車上她緊閉雙眼, 一點巴黎都不願多看。直到從月臺要上列車的時候, 眼角餘光略略掃過晨霧還沒散去,慵懶得很嬌媚的巴黎。她知道自己是很可悲,得用這麼花錢又刻意的方式才能享受人生脫序的快感。她不想承認她在演流浪千里只為找尋自己的做作戲碼。

倫敦她幾年前來過,該照相,該排隊,該看的東西幾乎履行完畢。列車在聖潘卡斯車站停靠,她拖著行李, 什麼彎都不用轉, 直直的出了車站,直直的過了馬路往羅素廣場走去,她依稀記得那裡有個Holiday Inn。

路上她經過成群的混凝土建築,一棟棟衰敗的國宅。 大白天裡不少人在樓房邊坐著, 老的年輕的都有, 各種黑皮膚的人,分不清是孟加拉、 印度、巴基斯坦,還是其他中東、加勒比海,或非洲國家的移民混雜群居在這類內城社區中,很多是穆斯林。她走過一座鐵欄桿圍起來的小足球場,兩個蓄鬍的男人對著球門射球, 發出砰、砰、砰!的巨響,有如滅音槍又重又悶的回音砸在磚牆和窗戶上, 再撞進每個人絕望的耳膜裡, 砰、 砰、 砰砰! 聽著聽著以為誰在暗巷槍斃了好幾次。

她在Holiday Inn要了一個單人房, 也不多做梳洗,只是略略將頭髮梳開,重新紮好一個馬尾便再次出門。 她沒有行程,在超市買水的時候看到佈告欄上釘了幾張鋼琴演奏會的傳單,是泰晤士河南岸一個老教堂辦的慈善活動,中午場次可自由樂捐, 會後備有點心。 她扯下傳單, 很自然地走進轉角的地鐵站。

雖已過了交通尖峰, 但因為剛才發生一起 “人在列車底下”的意外,地鐵班次嚴重落後, 每班車都非常擁擠。 “A person under a train” - 倫敦地鐵獨特的說詞, 意指有人墜下軌道而遭列車輾斃的事件。 聽起來不倫不類,不過這大概是英國人能想到最好的說詞。如果輕描淡寫地說 “由於一則不幸意外, 我們必須暫停列車的行駛” ,肯定無法對分秒必爭的乘客交代。又如果據實以告 “由於一名乘客選擇跳軌自殺, 現在現場血肉模糊,相關人員正在整理與清理屍塊” 則太過驚悚。 “人在列車底下” 即是實話實說,亦是心照不宣。 畢竟,人在列車下除了尋死還能幹嘛?

廣播完畢,她看了看周遭的人,絕大部分面無表情,不是繼續看報就是繼續把耳機塞回耳朵,少數性急的人跑去找車站人員詢問還要多久才能上路,有沒有其他公車可以轉乘,另外有些結伴同行的人則苦笑地咒罵,哪個白癡要自殺隨他去,但為什麼要妨礙交通?

在地下鐵這裡, 無論什麼東西消失或結束了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地鐵恢復後擠歸擠,但英國人早上洗澡的多,每個人香香的,擠在一起也不太難過。 似乎還替剛才的慘劇營造出一些溫馨和撫慰的感覺。 男生臉上滿是薄荷清香的鬍子水, 腋下除臭劑的味道也很雅致。女生的香水洗髮精護手霜唇蜜口味就更精彩了,柚子的、檸檬的、櫻桃的、百香果的, 整個車廂好像一桶可口的軟糖,大夥無聲黏在一起,禮貌到冷漠, 個個道貌岸然, 這種疏離感對她來說非常體貼。

音樂會差強人意,但觀眾不少,包括幾個流浪漢也坐了進來,預備在表演結束後討杯熱飲,吃些餅乾。她並不專心聆聽樂音,倒是一直想著剛才的意外事件, “八成是自殺” 她這麼想。在倫敦尋死,想要自然地餓死、凍死、窮死、累死都不算簡單,到了最糟的景況也總還會有點補助金、舊毛衣、三明治、一本聖經,甚至一個心理諮詢師等不同的施捨放到你跟前。 只有火車和地鐵不阻止也不挽回,沒有第二道安全門,軌道在你面前。離死,只是一步的距離。

音樂會結束,她坐在教堂邊的草地上曬太陽。週圍不乏出來午休的上班族, 或坐或躺,一派寧靜。 倫敦沒有那種以教堂為主開拓出一方小地,中間來個噴水池, 四週佈滿咖啡店的廣場。也好, 那種地方通常被乞討的退役斷腿士兵或兜售紀念品的黑人佔據,也總有些街頭音樂家輪流在廣場角落賺些零錢。固定班底包括總是梳個油頭愛訕笑的拉丁吉他大叔,荒腔走板提琴女,或是面無表情,只會搖擺的手風琴老伯。最糟糕的當屬帶了伴奏音響,過度煽情的印第安排笛手。在這類廣場所聽到的音樂多為演奏類, 十之八九會有教父主題曲,la Vie en Rose,Yesterday…等,屢試不爽。

才剛慶幸能有片刻寧靜, 一個穿著打扮都接近荒腔走板提琴女在她窗前擺好樂譜。她看起來15, 6 歲,吉普賽人的長相:尖鼻子,說不上什麼顏色的中長捲髮,著球鞋, 牛仔褲,微胖的上半身套一件過大的毛衣。她很隨便,嗚嗚咽咽開始演奏一些民謠和電影主題曲,每個音符粗略帶過,毫無感情。除了將上面提到的街頭芭樂歌亂拉一通以外,本來應是頗為催淚的 “辛得勒的名單" 除了以 =104的速度直沖,再加上拉的是第二小提琴旋律,好好一曲慢歌被遭塌的極度荒謬,一如這個失衡的城市。 她恨極了這樣沒有表示的音樂,還有那雙灰眼睛裡默不在乎的冷感。每首曲子都是生硬的進行曲,像是童話故事裡引領老鼠投河的漢梅林吹笛人,她的空靈琴音控制整個廣場, 甚至整座城市,大家乖乖把午餐吃完,紙袋鋁罐揉成一團,一個個一言不發排隊丟完垃圾後回去上班。

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幾乎以逃難的姿態躲近附近的咖啡店。 她點了一瓶果汁, 也不喝, 就是在手裡擺弄。旁邊女學生們大概是翹課出來,叨叨絮語正說些不正經的事情,她們互相打鬧,纖細手腕上戴著比例不對襯的銀鍊,顯得很俗氣,撞擊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們爭先恐後搶著想看手機中自拍的照片,吱吱呵呵地笑,笑到喘氣, 捧腹, 停不下來。眼線睫毛膏都糊了,融化。

上一次她這麼笑是什麼時候呢?
記不得了, 或許是一年前升經理的時候? 她當天仍然加班,在深夜回家的婦協計程車上, 東倒西歪地大笑,司機只當她是醉了。

女生們的笑聲越發歇斯底里,窗外提琴手的琴弓擺幅也越來越急促。突然,其中一個女生一聲驚叫。原來她的手機在爭奪中掉到地上,那叫聲穿透她,手機銀幕在她眼前碎了。 女孩們頓時禁聲,每個人睜著大眼睛,睫毛成排地眨啊眨。空間恢復寧靜,但她忽然間卻很想說些什麼,一整天除了買車票和check-in旅館時說了幾句話後便一直很沈默。她想和身旁的這群女子說她是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本來要去巴黎,臨時改變主意,早上碰到地鐵自殺事件,她其實有多替那人難過。

當然沒有人會和她說話。 大家忙著安慰,道歉,清理,關心。

沒有人理她。

她難過極了, 走出店外快步向旅館方向回去。 她還是可以漫無目的遊晃閒逛, 和她決心脫軌跑來倫敦一樣。她掙扎,但仍一頭往旅館的方向走。她需要走路, 走到很累以後倒下睡覺。 一個人走路時間過得特別慢,眼前所看的每件事情又特別清楚。

倫敦, 在這裡什麼都很勉強,過大的公車開在過窄的馬路上,過細的高跟鞋跟走在空隙過大的石板路上,過多的男人擠在過小的酒館裡。凡事得硬著來。

她這樣不停走了三個鐘頭。再過兩站地鐵的距離就能回到旅館。還是沒說說到一句話。 倫敦並不關心她,和任何其他城市一樣。 它們如同她的養父養母,忙著戀慕自己的親生小孩(地主、開發商、避險專家、 投銀專員…等)。 疼愛這些真有實力孝敬自己,妝點自己,使自己富有的孩子都來不及了,怎麼還能理會她? 她老早看開並獨立了。但偶爾,她是會想從爸媽那裏博取些關愛,就算是一句簡單詢問。 傍晚的天氣極速轉涼,她推開前方的紀念品店的大門,想進去暖暖肩膀和漸漸失去溫度的手心。

全世界的紀念品販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不管是小玻璃杯、小湯匙、存錢筒、刻著不同名字的鑰匙圈、箱磁鐵、 指甲剪、水晶球…等。她的公司正是這行業的全球最大供應商。不需什麼設計,只要把當地地標,城市名字換一下便可將同樣的東西外銷其他國家。不過這家店不太一樣,架上的水晶球除了大笨鐘,倫敦眼,倫敦塔以外,居然還擺著其他城市的景點水晶球,像是雪梨歌劇院, 尼加拉瓜大瀑布,甚至聖地牙哥海洋公園的殺人鯨。她將這些水晶球仔細檢視了一陣子,的確是她們公司的產品沒錯, 目錄上的型號她都背得出來,好幾個最新的系列搞不好還是她上個月親自簽核的訂單,但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跑來倫敦? 檢查再檢查居然還出這樣的紕漏,由自己發現更加有一種無可逃避的窘迫感。

顧店的東歐婦人一邊講電話一邊將其他和倫敦不相幹的貨品上架。一隻黑老鼠從牆角探出頭,沿著牆壁邊緣跑到婦人腳邊。那裏有一小片花生碎,牠如視珍寶趴在地上啃。婦人先是哇拉叫了一聲,隨後露出金牙呵呵地笑,甜蜜地和小老鼠說話:

“好吃嗎? 夠吃嗎? 你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她正視那隻老鼠。真是很可愛,黑色短毛在鹵素燈下發亮,只不過屁股長出那條肥大的肉尾巴看得令人惡心。婦人轉身繼續去忙,和她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她很傷心,她向前邁進一步,將手上的水晶球重重摔在老鼠身上,一個接著一個,她把架上的水晶球全砸向老鼠,它們品質精良,摔了也不會破,一個個自由女神,巴黎鐵塔,萬里長城,人面獅身,迪士尼樂園,大峽谷全砸在老鼠身上。她聽不到老鼠慘叫,因為嚇得躲在櫃臺下的婦人哭聲分貝極高。老鼠確定是死了, 剩尾巴還微微地蠕動。她把最後一顆水晶球奮力丟向門口櫥窗,店內的警報器終於大響。她罷手,一切焦慮和不滿找到了出口,在過一下警察便會過來,她知道她將會被審訊,她知道有人會來和她說話,她知道有人會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她知道在這裡,凡事得硬著來。

她不知道的是,她無法抒發的痛苦總不能被瓦解,就像這一地不會破的水晶球, 無論外界如何,每個小世界裡仍飄著炫燦的亮片,仍然哼著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small world.”

2013年9月20日 星期五

2013 史特靈大獎


今年英國建築界的重頭戲史特靈大獎決選名單已公佈。 與過去大師雲集的情況不同,今年最終六位入圍事務所中有五家都是首次入圍。另外,一半的入圍的項目負責人為女性。 特別選出其中三項為大家介紹。

雪菲爾Park Hill 集合住宅整建案一期


所有圖片來源:Urban Splash 網站    

由霍金斯\布朗事務所(Hawkins\Brown)與伊格瑞特•韋斯特工作室(Studio Egret West )共同操刀,對這座褒貶不一的集合住宅進行翻新改造。在仍保持其建築結構的前提下,針對室內布局,窗戶和保安等方面進行改造。Park Hill 於1961年落成, 屬於歐洲戰後型現代建築。當時的建築師Ivor Smith, Jack Lynn 和John Lewis Woersley 設計了寬闊的空中街道,讓送牛奶的車子能行駛於每層樓的走廊上,是Park Hill 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色, 體現鄰里生活的集合居住形式帶有科比意馬賽公寓的影子。

在缺乏物資,重振經濟的六零年代,英國用效率高,造價低的混凝土建起多棟後來遭受非議的粗野建築。 誠實暴露建材、不修邊幅、沒有裝飾的外型令許多人退避三舍。歷經失修、治安問題的侵擾,幸運的它在1998年被列為國家二級古蹟,逃離恐被拆除的命運。

本案最令人稱道的手法在於建築師重新設計公寓室內配置和空間調度的智慧。 建築師以4戶為一單位,其中兩戶一進去後隨樓梯往上移動至生活空間, 另兩戶入門後向下。另外,建築師在翻修過程中使玻璃的使用面積足足增加兩倍,採光度大大提升。玻璃電梯、外貼反光金屬板的螺旋型逃生梯以及顏色鮮艷的立面替大樓增添豐富生動的表情。

延伸閱讀:點這裡

北愛爾蘭巨人之路遊客中心
圖片來源:這裡
華裔建築師彭士佛與妻子Roisin Heneghan組成的事務所 Heneghan Peng在2005年的競圖中擊敗其他200多家事務所贏得本案,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定的世界遺產—巨人之路(Giant’s Causeway)設計了一座價值1850萬英鎊的遊客中心。 巨人之路位於北愛爾蘭安特里姆平原邊緣的岬角,沿著海岸懸崖可見四萬多根玄武石柱不規則的排列起來,綿延6公里,蔚為壯觀。這些石柱多為六邊形、四邊、五邊和八邊形,石柱高低不齊、錯落有致,從峭壁延伸至海底, 好像巨人親手打造的階梯,故得名“巨人之路”。從空中鳥瞰,遊客中心幾乎無法辨識,建築師巧妙利用地勢的高低起伏,遊客中心看起來有如從地殼中冒出的巖石斷面,建築屋頂上方種植的花草,將本案完全融入自然景觀中。 基地周圍的玄武巖石塊給予建築師壯麗的靈感,主建築由186根當地石材梁柱支撐起 ,建築師縝密排列下創造出磅礴氣勢。全案一氣呵成,尺度拿捏精準,在不影響自然景觀的前提下仍凸顯建築自身的姿態和表情,是一棟很有個性的建築。  每年已經吸引60萬參觀人次的巨人之路預計在遊客中心完工後能讓遊客人數增長30%。

愛德華國王主教教堂  
圖片來源:這裡

愛德華國王主教教堂由倫敦巴特雷建築學院的教授Niall McLaughlin事務所所設計。單純的建案訴求加上基地環境優美,是許多建築師夢寐以求的委託案。

橢圓型教堂造型簡潔, 氣氛寧靜祥和,室內設計乾淨清透, 漂亮的木結構撐起交錯的隔柵系統,既編織出美麗的圖案,也取代了傳統歌德式教堂佈滿肋架的天花拱頂。講臺不再像古典教堂中那麼高高在上或是遠到會眾看不見的深處去。在這座教堂中,會眾包圍著講臺,拉近講道者與會眾之間的距離。自然流瀉下來的光線讓原木散發淺色光輝。 建築外部的灰色石材縱橫交錯,遠看是細緻的格紋,近觀則極具立體感,和巨人之路遊客中心一樣,和周圍地景巧妙融合,不過分搶眼卻也不失自己的身份和性格。

史特靈大獎將於十月十三號公佈。

國王十字的都更之路 Part 2 of 2


延續上篇

1996年的英國衛報指出這等於將價值57億英鎊的地產大方送給了新地主。在國王十字有兩個地主: 主要地主為上篇提到的國有企業LCR,另一較小的地主則是德國貨運公司DHL(註1)。

“地是誰的?”這個問題決定了都更的方向和過程。國王十字不像去年我們討論過的倫敦可茵街的案例:當年的 “左翼”勞工政府倫敦市議會將土地產權半賣半貸給當地居民團體,讓他們自己決定如何開發和都更自己的家園-國王十字並沒有這麼幸運。

本地居民團體一直避免讓這裡變成另一個辦公大樓雲集,孩子不能自由奔跑玩樂的都市叢林。但是,由柴契爾開展出來的新自由主義讓1997年就任的 “新”勞工政府、2000年上任的第一屆倫敦市長李文斯頓、現任市長強森、乃至現今卡麥隆的保守黨聯合政府的發展政策,侷限在‘拼經濟’(growth-oriented) 的基礎上。國王十字身為連接歐陸和英國的門戶,絕對是企業進駐的絕佳地點,從經濟角度來看,興建辦公大樓才能帶來最大利潤。

我們或許可以這樣說:居民期許都更之後是舒適家園;而政府對都更的期許則是優質商業辦公中心。

國王十字基地,舊有建築未拆除前面貌(Source: Holgersen 2009/ 製圖:楊思勤)。
負責開發整片國王十字都更區域的開發商為Argent。Argent在 2004年五月向倫敦肯頓自治市政府(註2)提交了都更規劃案。2005年提交修改版本後,在2006年三月取得規劃許可。2007年海峽隧道連接鐵路正式完工,聖潘卡斯車站重新營運。2008年,拆除整建工作正式開始。

國王十字未來示意圖 (製圖:楊思勤)。總體來說,國王十字將創造:
50 棟新建築
2,000 個新住宅單位
20 條新馬路
10 個大眾廣場
67 英畝 (27公頃)
辦公面積:315,870m2
商業面積:46,452m2

房屋問題
開發商取得規劃許可後半年,國王十字居民團體KXRLG隨即發起「再思行動」(Think Again Campaign),抨擊開發商無視於肯頓地方發展計劃、當地歷史建築以及自然生態的維護。根據2008的數據指出,肯頓區等待國宅的人數為一萬六千人,然而每年僅有一千六百戶新租屋釋出。約有兩千個家庭住在臨時安頓的住宅中,五千戶家庭面臨過度擁擠的問題。

肯頓的單一發展規劃( Unitary Development Plan)指出肯頓區50%的新住宅應為合宜住宅,其中 70% 應為廉租房(註3)。然而,在Argent的報告中指出,本區總共預計釋出的2000個新住宅單位中,只有14%(註4)為價錢較為低廉、或是以共有產權機制(註5)售出的合宜住宅。其餘的房屋、公寓都將是一般市售房產。位於倫敦市中心,又是主要交通轉運站,此區房價將相當可觀。

士紳化
世界各地的開發商¬似乎都遵循一種都更公式:先凸顯都更地點的黑暗面:環境骯髒、治安差、公共設施破舊、建築頹圮…等;再強調低落的物質環境連帶影響當地的居住品質,降低文化素養,甚至造成令人憂心的社會問題。若好好開始整頓風氣,將企業、商店、勞工、主流社會的思維和價值觀導入,必能逐漸優化,提升整體社區的生活品質。

然而,在利潤優先的新自由主義社會中,上述這種機制並不是理想的都市更新(regeneration),而是治標不治本,把問題推到別處的士紳化(gentrification)手段。

和其他社區比起來,國王十字的居民人數並不多。但士紳化仍會帶來一定衝擊。就算房屋遭拆除的居民都更後能得到全新的住宅,但日後嶄新的重建,企業進駐加上中產階級和其他優渥人士的遷入將迎來收費較高,價格不再低廉的商家。對於原本收入較低的居民來說,問題不再是‘買不起’房子的問題,而是 ‘住不起’社區的問題。這些低收入的居民將傾向搬往更遠或更貧窮的地方。

英國中央政府在2007年推出白皮書「規劃永續未來」(Planning for A Sustainable Future),強調永續社區(Sustainable Community) 和地方型塑 (Place Shaping) 的概念。永續社區是安全的、環保的、包容的,其規劃與建築運作完善,能為所有人提供平等機會及好的服務。然而,以永續社區為題所規劃的國王十字最後若無法照顧低收入居民,弱勢團體或邊緣族群,便枉負眾盼。
地方型塑過程(註6)

然而,以上想法卻(還)沒有在國王十字都更中落實。如果原有居民和當地商家必須因為士紳化而離開,也能算是永續社區?

社區歷史脈絡遺失
國王十字車站的更新區內有豐富的歷史建築,多與鐵路與工業發展史有關。除了廠房、還有鐵路工人和其他底層勞工的住宅。約20棟建築, 包括鐵路旅館,工人宿舍,火車頂棚….等被保留下來(註7)。然而對某些人來說珍貴的工業足跡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是他最想擺脫的惡劣回憶之一。

建築保存和保護應該留下什麼,拆除什麼?怎樣的保留,如何使用,誰來決定從來沒有放諸四海皆準的完美程序。拿本區遭拆除的Culross Buildling 來說,這棟建於1891年的住宅大樓,是鐵路公司GNR為其員工所興建的員工公寓。雖然同為20世紀第一代的工人住宅,但從建築特色上來看,Culross Buildling 並沒有隔壁Stanley Building 值得保留,英國古蹟署也不願列為保護文物,最後慘遭拆除。
Copyright: Didiguy (Flickr) Culross Building 少見的屋頂花園在藍領階級房產中非常稀有,每年夏天的屋頂派對是以前居民的美好回憶。

Copyright: Lynne Sanders 2008年糟拆除的Culross Buildling ,後方為歐洲之星列車停靠的聖潘卡斯車站

© 2013 King’s Cross Central Limited Partnership倖存的Stanley Building, 代表維多利亞時代第一批興建給鐵路員工的混凝土公寓。旋轉樓梯和雕飾在後來的補助型房產中並不常見 。
圖左 © English Heritage 圖右© 2013 King’s Cross Central Limited Partnership昔日與未來的Coal Drop。建於1851-1852年間的 Coal Drops是國家二級古蹟,位於國王十字車站以北後方,早年北方煤礦運送至此,經篩選分批再營銷至倫敦各處,未來將被打造為商業購物區。

從2005年的這段訪談中,可以聽見曾住在本地12年居民史提夫和潔西卡的心聲。雖然國王十字一直以來和犯罪和危險脫離不了關係,他們仍然非常想念當時的生活,街坊鄰里的互動,小孩在厚石板路上踢球的情景,來周遭取景的電影大隊…。其實退一步想,再上流、高檔的社區也不乏偷盜、召妓和販毒的事件,有時更甚。但鄰居陸續搬走,社區被迫解散這樣傷心的事情通常不會在這些優渥階層的社區中。
現在,國王十字和聖潘卡斯車站接通後可謂英國最大的交通轉運站,地鐵、火車、歐洲之星在此交會,(更是哈利波特上學的車站),每年乘客數量高達五千七百萬人次。圖為去年國王十字新落成的西側候車大廳。

© AHMM建築事務所AHMM替Google設計11層樓高的新總部,若得肯頓市政府規劃許可,將於2017年落成完工。

說到這裡,我們看到國王十字更新之路中的種種難關:政府以利潤為主的開發心態、合宜/平價房屋的短缺、士紳化、以及當地歷史建築和人文脈絡的消失。在跨國機制、國家政策和土地開發的強大壓力下,面對都更的小人物是誰?我們又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什麼?

上文中提到的KXRLG (King’s Cross Railway Lands Group) 由國王十字當地居民和商家團體組成。1987年,它們成功壓制福斯特設計的總體規劃。2007年,也就是Argent拿到現在正在進行中的規劃案許可後一年,KXRLG向英國最高法院提出司法覆核審查,要求肯頓政府撤消規劃許可,重新檢視本地合宜住宅的短缺問題,和歷史建築的保護,但最後被最高法院駁回。

25年來,KXRLG雖然無法停止海峽隧道連接鐵路計畫或Argent的總體規劃,但倘若沒有它的把關和嘗試,國王十字將成為一個更陌生的地方。KXRLG替國王十字這塊地方爭取出不一樣的未來。KXRLG向心力強,行動力高,成員中有律師、在大學執教都市規劃的教授、建築師…等。KXRLG的網頁陽春,但是各項事宜-舉凡政府公聽會時間地點,開發商的最新動態,產業新聞、建築師發表的最新設計草稿…等等都清楚刊登,讓居民明白自己所處的狀況,擁有的權利、選擇以及可以做出的行動。這些都是日後世界各地其他居民團體面對都更案可借鏡的做法。

其他市民發聲團體包括KXCAAC國王十字文物保存咨詢協會和 Cally Rail Group凱里火車團體。團體雖小,但仍值得市民投入心力共同努力。

去年筆者拜訪開發商Argent咨詢中心時,提到都更(urban regeneration)一詞,穿著時尚的美麗接待經理皺起眉頭,苦笑但非常客氣地說 「我覺得我們不要用regeneration這個字」,「比較正確的說法是redevelopment (再開發)」。這句話或許是結束本文最諷刺的方式,因為「國王十字的更新之路」在主導者開發商的眼中終究不是「更新」,只是「開發」;對他們來說,重要的不是地方如何轉變,或是人民的生活如何提升,依然是-開發後的價值。

參考書目
Edwards, M. (2009). King’s Cross: renaissance for whom?. In: Punter, J. Urban Design, Urban Renaissance and British Cities. London: Routledge. Chapter 11.

Holgersen, S. 2007. Class Conflicts and Planning A Case Study of Contemporary Development at King’s Cross in London. Master. University of Bergen.

註1. 原本除了LCR, 國家貨運公司 (National Freight Company)在國王十字也擁有土地,但在2005年DHL收購了國家貨運公司。
註2. 大倫敦以下有32個行政地區(boroughs),由32個自治市政府(local authority)管轄。國王十字的都更範圍主要坐落於肯頓區(The London Borough of Camden),只有東北角的一小三角形地塊為伊斯靈頓區(The London Borough of Islington)。
註3. Source
註4. 英國的住宅與社區管理局(HCA)對本區合宜住宅的補助金為四千兩百萬英鎊,透過房屋協會(Housing Association)為本區提供284個合宜住宅單位, 廉租房和共享產權住宅比例未知. 資料來源:開發商Argent 網站(Accessed: 2013-06-10)
註5. 年收入落在一定範圍內的家庭可以申請購買共有產權型住宅, 可購買 20%-70%的產權,其餘下部分則繼續向住宅協會承租。購屋者日後可以全數買下剩餘產權。
註6. 出處
註7. 詳細清單

國王十字的都更之路 Part 1 of 2


文/攝影:楊思勤

原載於:台北都市之聲網站

我對國王十字(King’s Cross)這塊地方有很深的情感。2006年來倫敦唸書的時候,朋友和我拖著兩大箱行李,汗流浹背地從國王十字車站鑽出地面,爬上一段小坡來到宿舍。國王十字這一區變成生活中的一部分。這裡並沒有大家所說的那麼可怕,搶劫偷盜或是幫派群架偶爾聽聞,但也不至是最糟的區域。漸漸地,在研究倫敦各項更新案例的過程中發現,在自家的門口,我正見證歐洲內城都更史上最龐大的都市變身。
國王十字的都更區域介於國王十字與聖潘卡斯車站之間,即上圖紅色陰影部分。

國王十字的都市更新故事和發生在世界各個角落的案例一樣,在不同團體(居民,政府,企業,開發商,建築師…等)的利益角力爭奪下發展成為複雜的故事,其中不乏痛苦的轉型,不平的待遇,國家與居民之間的利益衝突。種種取捨、妥協的過程之中,歐洲之星開了進來,國王十字成為英國進入歐陸的門戶。繼中央聖馬丁藝術學之後未來google將會進駐,2000個新住宅將會落成。住、辦、商、學、遊各類型的發展都將在此地出現。

而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呢?十年後的這裡是否能實現規劃者的願景呢?誰是規劃者?誰又該是規劃者呢?


國王十字近期的發展 (照片前方為中央聖馬丁學院,半圓拱形建築為歐洲之星停靠的聖潘卡斯車站)

國王十字位於倫敦市中心偏北,地鐵一環的邊界。 19世紀初期,隨著攝政運河的完工,本區和北方其他工業大城連接起來,成為貨物商品川流不息的重要集散/轉運站。另外,印刷業,漆料業和廢料處理也是本地重要產業。19世紀中期火車站落成,附近的居民多為鐵路工人以及其他工業勞工,住在在鐵路和運河周圍品質低落的房舍中。
1852年完工的國王十字車站 (圖片來源
位於國王十字車站西側的貧民住宅區Agar Town,後來因為租地被轉賣給鐵路公司而遭拆遷。(圖片來源

到了20世紀,戰後的英國經濟慢慢脫離工業結構,國王十字車站週遭的運河以及廠房停止運作後逐漸頹圮。本區失業人口增長,灰頭土臉的工業印象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國王十字的轉變,和甫因中風驟然辭世的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有割捨不了的關係。她的鐵腕政策撼動英國社會,從國王十字地區的變遷,可以看到整個英國都市改革過程的縮影。

柴契爾上任之前的英國政府,因為歷經三零年代的經濟蕭條以及二戰的摧殘,急需快速重建家園。政府大幅幹預經濟與社會層面,實施福利國家制度,提供全民健保,生活津貼以及國民住宅。 戰後隨即執政的左派勞工黨積極擴大公有事業範圍,將鐵路、煤礦、航空、瓦斯、電力、道路運輸和鋼鐵工業、醫療體系納入國營,公務人員數目遽增。

隨著公共支出和福利的成本持續增加,應用於投資的資金長期受到限制。不充分的投資是經濟發展的隱形殺手,事實上,英國的總體經濟當時已經瀕臨崩潰的局面 (劉坤憶,2003)。

身為新自由主義推崇者的柴契爾夫人在1979年上任後決定重新調整國家的角色,重要內政包括推動自由市場經濟、刪減公家機關的冗官、將企業經營文化導入公部門,以革除其浪費、低效率的積習。另外主導國營事業民營化、允許民眾以超低優惠購買國宅等政策。

去工業化使部分產業沒落,20世紀中期開始,英國各地出現越來越多的廢棄工業用地,首都倫敦也不例外。柴契爾政府大刀闊斧,以減免稅收的企業園區(Enterprise Zones) 吸引企業進駐,成功都更前身為工業重地的金絲雀碼頭(Canary Whalf)成為倫敦的新金融區。 八零年代的倫敦的金融和地產市場前景看好,投資人信心增加,越來越多資金湧入。而辦公大樓,尤其是市中心的辦公空間需求與日遽增。國王十字因此成為開發商眼中最富潛力的區塊之一。

到了80年代後期,英國國鐵(British Rail)被柴契爾政府的要求以私部門之姿,在倫敦市中心車站附近的地塊藉不少建案 (例如Charing Cross, Canon Street, 和Liverpool Street),賺進肥厚利潤。英國國鐵在1987年和開發商Rosehaugh Stanhope合作, 邀請大名鼎鼎的福斯特(Norman Foster)替國王十字車站區域進行了總體規劃。
福斯特在1987年的總體規劃 (圖片來源

然而,在國王十字生活和工作的居民與團體KXRLG (King’s Cross Railway Lands Group)並不歡迎這項商業性質強烈的提案。他們不希望這裡變成另一個被企業殖民的金絲雀碼頭。1992年,在KXRLG 的抗爭之下,以及其他種種因素(見註),英國國鐵的總體規劃被倫敦當地Camden政府否決。當然,並沒有因此活得全面勝利,故事並沒有結束。

1996年,英國鐵路正式私有化,海峽隧道連接鐵路計劃(Channel Tunnel Rail Link)在國會通過,英法海底隧道通車之後,緊鄰國王十字的聖潘卡斯車站確定成為歐洲之星列車的終點站。 新成立的LCR公司(倫敦和歐陸鐵路公司London and Continental Railways)被選中,負責重啓聖潘卡斯車站、建設鐵路連線以及歐洲之星列車在英國的運營。

然而,LCR公司日後販售火車票的利潤根本不及建設的費用。政府補助勢在必行,而政府如何降低補助的費用?答案是土地。英國政府決定給予LCR公司在歐洲之星沿線的地塊開發權(Edwards, 2009)。

註:福斯特事務所在1987年的車站設計中,列車停靠被地下化,不僅對老車站的結構造成威脅,同時北邊的運河也必須繞道。工程費用太高,在90年代初期經濟不景氣的條件下,整體車站周圍的土地開發也在反對聲浪中終止。

下篇

2013年9月5日 星期四

福斯特的 ME Hotel

甫從Norman Foster設計的ME Hotel回來。
據說福斯特親自從裡到外透徹的設計每一細節
親選每件傢具,我們看得仔細,照了好多相片。
傳統的bay window在這裡變成簡單的三角/箭頭形。
房間內處處呈現20世紀的經典手法。
完整的故事,Norman Foster在英國的第一個飯店案將於
下個月的La Vie雜誌中詳述。